地挪动膝盖,退到角落里,将自己蜷缩起来,像一只受惊过度,等待最终命运的老鼠。
暮色四合,铅灰色的云层再次低低压向长安城。
细碎的雪粒子开始飘落,打在马车顶棚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寒意透过厚重的车帘渗入车厢。
李承乾闭目靠在柔软的锦垫上,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腰间玉佩的流苏。
朝堂上关于草原处置的争论声犹在耳畔。
舅舅的“羁縻省力”。
兵部侍郎的“驻军威慑”
……
这些声音在李承乾脑海中盘旋,却始终无法触及他内心深处那个隐隐的,由赵兄的“天元落子”所指引的方向。
马车在平康坊深处那座气势恢弘的天上人间三层楼阁后门,悄然停下。
一个面容平凡。
眼神却异常机警的青衣小厮躬身引路。
穿过几重曲折回廊,避开前堂隐隐传来的丝竹笑语,一行人径直来到顶层。
阁楼内温暖如春,银丝炭在精致的兽首铜炉里无声燃烧,散发出松木的淡雅清香。
与外界的风雪严寒判若两个世界。
赵牧依旧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随意搭着那条雪白的狐裘,窗扇紧闭,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声。
他面前,那方紫檀棋盘上,黑白棋子错落,似乎是一局未下完的棋,一枚温润的白玉棋子,正被他拈在指间把玩。
听到脚步声,赵牧并未抬头,目光依旧落在棋盘上,仿佛在思索着一步精妙的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