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往哪去!”
“臣遵旨!”
指挥同知领命,转身便要退下。
刘伯温又道:“陛下,查案时需得避开鞑靼耳目,莫让他们察觉风声,否则打草惊蛇,反倒难查。
可先以‘整顿商税’为名,封锁晋商聚集的商号,再暗中搜证。”
“好!”
朱元璋颔,“就按你说的办。
让户部配合,先给那些晋商扣个‘偷税漏税’的名头,把人看住了再说。”
殿内众臣见刘伯温一锤定音,先前犹豫的也都收了话头——谁都清楚,刘伯温最擅从乱局中抓要害,此番查晋商,确是釜底抽薪的法子。
瓦剌使者在殿外听得真切,心中暗喜——不管陛下信不信瓦剌,只要查起晋商,鞑靼的军备来源迟早会露馅,这便够了。
刘伯温退回班中时,与周显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周显心中了然:这盘棋,终于要往实处落子了。
内忧不除,外患难平,老大人这一步,走得稳。
散朝的钟声响过没多久,山西籍的按察司副使就攥着袖中的纸条,脚步匆匆往府邸赶。
进了书房,他反手闩上门,连茶都顾不上喝,抓起笔就往纸上写,墨汁溅得手腕上都是。
“告晋商八家:京中已查私通鞑靼事,锦衣卫正寻把柄。
即刻起,销毁所有往来账目、兵器清单,矿石铁器尽数转移,莫留半点痕迹。
凡与鞑靼勾连者,暂避乡野,待风声过了再作打算。
切记,不可慌乱,露了马脚便是死路——”
写到“死路”
二字,笔尖猛地一顿,墨点在纸上晕开个黑团。
他想起早朝时朱元璋那冰冷的眼神,后背一阵寒,又添了句:“若有迟疑,满门抄斩!”
喊来最亲信的家仆,他把信纸折成细条塞进竹筒,又用蜡封了口,塞进家仆的腰带内侧:“快马加鞭,天亮前务必送到平遥李家商号,让他们火传下去!
路上若遇盘查,就说送家书,万万不能让人搜身!”
家仆揣紧竹筒,应声往外跑,刚跨出府门,就见街角有个穿青布衣的汉子正低头系鞋带,眼角却往这边瞟。
家仆心里一紧,不敢耽搁,翻身上马,鞭子一扬就冲了出去,马蹄声在石板路上敲得急促,像在敲着谁的心跳。
按察司副使站在门后,看着马蹄扬起的尘土,手心里全是汗。
他想起那些晋商每年送来的银子,想起家人在山西的田宅,喉结滚了滚——这封信递出去,是保他们,也是保自己。
若晋商倒了,他这按察司副使的位置,怕是也坐不稳了。
街角的青布衣汉子看着马蹄消失在巷口,慢悠悠直起身,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走到锦衣卫衙门前,他掀帘进去,对着指挥同知低声道:“按察司副使府刚走了个家仆,骑快马往南去了,看方向像是往山西道上赶。”
指挥同知冷笑一声,往桌上一拍令牌:“追!
人赃并获!”
而此时,那封藏在腰带里的信,正随着快马的颠簸,往山西的方向飞驰。
只是送信人不知道,他背后的尘土里,早已跟着几道不起眼的黑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