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东卫所的指挥使们收到密信时,个个如坠冰窟。
信里除了威逼利诱,更附带着他们当年“附逆”
的证据——或是收受浙东集团贿赂的账册,或是曾参与虚报军饷的手谕,桩桩件件都能定死罪。
宁波卫指挥使张谦捏着信纸,指节白。
他当年确实收过浙东官员的银子,为的是给麾下士兵多补些冬衣,此刻却成了被要挟的把柄。
“造反?”
他狠狠将信拍在案上,“朝廷百万雄师,咱们这点兵力,无异于以卵击石!”
可转念一想,若不答应,密信一旦送进宫,自己人头落地是轻,怕是全家都要受牵连。
绍兴卫指挥使李进则召集心腹商议,有人道:“大人,浙东集团已是穷途末路,跟着他们反,必死无疑;但若把信交上去,自陈罪状,或许能得朝廷宽大处理。”
李进摇头:“自陈?这些人在信里把咱们绑在一条船上,说咱们早有反意,就算自陈,怕也说不清。”
几个卫所指挥使私下联络,互通消息,现彼此处境相同——都被浙东集团攥着把柄,进退两难。
有人提议“虚与委蛇”
,先答应下来拖延时间,再想办法脱身;也有人主张“将计就计”
,假意应承,等浙东集团动手时再率军“平叛”
,将功赎罪。
争执间,宁波卫的张谦忽然想起一事:“前些日子,锦衣卫的人曾隐晦传话,说‘朝廷知卫所多有难处,若能识大体、辨忠奸,过往小过可不予追究’。
这话当时没在意,如今想来,怕是早有预兆。”
众人闻言如梦初醒。
李进一拍大腿:“对啊!
咱们手里有浙东集团逼反的密信,这便是铁证!
与其被他们拖着下水,不如主动把证据交给锦衣卫,再带兵‘平叛’,既能洗清自己,还能立下功劳!”
当下定计:各卫所假意应承浙东集团,约定“起事日期”
,暗地里却将密信与往来证据整理妥当,派心腹快马送往京城,同时厉兵秣马,只等浙东集团动手,便以“剿匪”
之名出兵镇压。
浙东集团的官员还在眼巴巴盼着卫所响应,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卫所将领向朝廷表忠心的“投名状”
。
这场以把柄相胁的赌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们的败局。
浙东集团的官员们收到卫所那边“应承”
的回复,脸上总算露出些笑意,先前悬着的心也落了大半。
为的官员将信纸往桌上一拍:“看来还是把柄管用,量他们也不敢不听话!”
当下便召集心腹,开始紧锣密鼓地布局。
有人负责清点私藏的兵器甲胄,往隐蔽的仓库里搬;有人联络散布在各地的党羽,约定起事时的暗号与分工;还有人盯着官府动向,打探京城是否有风声传来。
“咱们得赶在朝廷察觉前动手,”
一个官员沉声道,“先拿下沿海几个卫所,控制港口,再以‘清君侧’的名义出兵,不愁不成事。”
众人纷纷附和,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功的光景,丝毫没察觉,那些“应承”
的回复,不过是卫所将领们缓兵之计的伪装。
他们忙着调派人员、囤积粮草,连夜里都在油灯下画着行军路线图,只觉得胜券在握。
却不知,自己每一步“布局”
,都已通过锦衣卫的眼线,清清楚楚地传到了京城。
朱标站在朱元璋面前,眉头微蹙:“父皇,浙东卫所虽递了自陈罪状的折子,言辞恳切,但人心隔肚皮。
他们手里有兵,地盘上的税赋也攥得紧,万一只是缓兵之计,咱们这边松了防备,他们转头就反,怕是要措手不及。”
朱元璋手指在龙椅扶手上敲着,沉声道:“你说得是。
这些人惯会看风使舵,当年跟着张士诚的旧部就有不少在浙东,骨子里的反骨没剔干净。”
他抬眼看向殿外,声音陡然转厉:“传朕旨意,让李文忠领五万铁骑驻在浙东边界,营盘扎在险要处,粮草备足三个月。
告诉李文忠,不许主动挑事,但只要浙东那边有半点异动——不管是兵甲出鞘还是关了城门,立刻攻城,别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旁边的太监刚要躬身领旨,朱元璋又补了一句:“让他把那支神机营带上,火器营操练好了,正好用得上。
标,你再拟道圣旨,给浙东各卫所的指挥使,就说朝廷念他们能自陈过错,既往不咎,但军权得交上来一半,调去云南戍边——他们若听话,还能保着爵位,不听话,李文忠的铁骑可不长眼睛。”
朱标躬身应道:“儿臣这就去拟旨。”
朱元璋看着他的背影,又看向殿外的日头,眼神像淬了冰:“朕这辈子见多了反覆小人,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浙东集团的几个核心官员接连几日称病告假,不上早朝。
起初朝中虽有议论,却也没人深究——毕竟近来风声紧,谁都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