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恰逢休息日。深秋的阳光难得明媚,少了些灼热,多了份暖意,金灿灿地洒满了孙家的小院,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吃过早饭,孙玄和叶菁璇便抱着明熙和雅宁,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晒太阳。
两个小家伙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张红扑扑的小脸,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熟悉又新鲜的世界,偶尔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咿呀声,显得格外惬意。
孙父孙母在屋里忙活着家务,大姐孙玉一家昨天吃过晚饭就回去了,小军还依依不舍地跟弟弟妹妹告了别。
院子里一时显得安静而祥和。
就在这时,大哥孙逸从屋里踱步出来,脸上带着些许思虑。
他走到孙玄旁边,没有坐下,只是倚在一旁的老槐树上,目光看了看正在不远处拿着树枝在地上胡乱画画的孙佑安和孙佑宁,眉头微微蹙起。
“玄子,”孙逸开口,声音不高,带着商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孙玄抬起头,看向大哥:“大哥,啥事?你说。”
孙逸叹了口气,指了指两个侄子:“我想着,把佑安和佑宁这两个小子送去上学。你看他们,一天天在家里野着,不是上房揭瓦就是撵鸡逗狗,没个消停。前几天居然敢偷偷跑去河边玩!要不是佑宁说漏嘴,红梅发现了,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想想我现在都后怕。”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迟疑和凝重:“就是……就是眼下这个情形,送孩子们去上学,合适吗?我心里有点拿不准,想听听你的意思。”
孙玄闻言,神色也认真起来,,他当然知道大哥在担心什么。
外面的世界风雨飘摇,学校更是首当其冲的地方。他沉吟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缓缓点头道:
“大哥,你的担心我明白。不过,佑安和佑宁现在这个年纪,上学也就是上小学。我观察过,也打听过,现在很多大学、中学确实是……停了,但小学受到的影响相对要小很多。孩子们总得识字、明理,不能一直在家里野着。”
他看了一眼身旁安静倾听的叶菁璇,继续说道:“在家里,虽然有菁璇能教他们识字、算术,但这终究和正儿八经上学不一样。
学校里不单单是学知识,还能学着跟别的孩子相处,懂规矩。至于以后的事……等他们长大了,世道会变成什么样,谁又能说得准呢?总不能因为担心以后,现在就荒废了眼前打基础的时候。”
孙逸认真地听着,弟弟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点了点头,脸上的忧虑稍减,但随即又染上一抹更深沉的无奈。
他压低了声音,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地感慨:
“是啊……道理是这个道理。之前一直没送他们去,也不全是因为外面乱,主要还是……唉,你是不知道,前两年最困难的时候,很多小学的老师都饿得浮肿,站上讲台的力气都没有,课自然就停了。
后来虽说有了些新的粮食品种,上面也说产量高了,可种下去……地里的产出是多了些,但分到老百姓手里的……唉,肚子还是难得吃饱啊,谁还有心思送孩子去上学?老师们也难……”
孙玄一听大哥这话,心里猛地一紧,脸色微变,立刻出声打断了他,语气急促而警惕:“大哥!”
他警惕地扫了一眼院门方向,确认紧闭着,才压低声音,极其严肃地说道:“大哥!这些话可不是现在能随便说的!你心里有数就行,千万别在外面说,跟谁也别说!”
孙逸被弟弟这突如其来的严厉打断惊了一下,随即猛地反应过来自已失言了。
他立刻噤声,脸上闪过一丝后怕和懊恼,下意识地也看了看四周,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有些事,心照不宣,但绝不能宣之于口,尤其是在他这个有着公职身份的人身上。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孙玄缓和了一下语气,将话题拉回正轨:“大哥,我看就这样吧。就把佑安和佑宁送到离家最近的那个小学去。
能学多少就先学多少,重要的是让他们有个地方收收心,懂点规矩。
剩下的,放学回家了,再让菁璇给他们开开小灶,多教一些,总比整天在家里野着强。”
孙逸深吸一口气,摆脱了刚才那瞬间的失言带来的不安,点了点头,脸上恢复了果断:
“行,就按你说的办。我等会就去办这个事。”
作为县政府的后勤部长,安排自已家的两个孩子进附近的小学读书,这点能力他还是有的。
这并非以权谋私,而是在政策允许范围内,解决适龄儿童入学的一个正常途径。
兄弟俩达成了共识,孙逸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
他不再多说,转身又看了看两个还在玩泥巴的儿子,眼神里多了几分决心,然后便推开院门出去了,想必是去提前打听或者安排相关事宜了。
院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阳光暖暖地照着,叶菁璇轻轻晃着怀里的女儿,低声道:“送出去上学也好,省得大嫂整天提心吊胆的。”
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