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依旧清朗,“陛下,我主自去帝号,改称国主,奉大宋正朔,岁岁纳贡,不敢有丝毫怠慢。礼之周全,犹子事父。心之恭顺,天地可鉴!陛下乃千古仁君,以德服天下,今无名而兴兵戈,岂不寒了四海藩臣之心?】
【他的话语在宏伟的殿宇间回荡,带着一个文明最后的体面与哀求。两侧的北宋文武大臣中,竟也有人微微颔首,似被其言辞所动。】
【御座之上,赵匡胤一直半阖着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紫檀木的扶手,仿佛在听,又仿佛没听。】
【他那张被沙场风霜刻满痕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
【直到徐铉语毕,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赵匡胤终于缓缓抬起头,目光如两道实质的电光,瞬间刺穿了殿中沉闷的空气,牢牢锁在徐铉身上。】
【他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你说我们是父子一家,但父子能分两家过日子吗?”】
【这句话一下子把徐铉噎住了,他无法回答,只能悻悻而退。】
【过了不久,徐铉再次求见赵匡胤,做最后的努力。】
【这次徐铉更加激动,言辞激烈,极力为李煜辩护,争论不休,反复强调“李煜事大之礼甚恭,只因有病未能朝见,并非抗命”。】
【赵匡胤被徐铉的喋喋不休激怒了,他按剑而起,厉声打断了徐铉,喝道:“不须多言!江南亦有何罪?但天下一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乎!”】
【话音落下,整个文德殿落针可闻。】
【徐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所有的道理、所有的才华、所有的外交辞令,在这句粗暴直接、却蕴含着绝对力量和意志的话语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争辩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仿佛已经看到冰冷的铁骑踏过秦淮河的柔波,冲破了金陵的雕梁画栋。】
【他所信仰的“理”,在赵匡胤的“力”面前,不堪一击。】
【赵匡胤不再看他,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开了一只扰人的飞蛾。】
【徐铉猛地惊醒,一股巨大的惶恐攫住了他。】
【他踉跄着躬身,再不敢发一言,倒退着,一步步挪出了大殿。殿外的阳光刺眼,他却只觉得浑身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