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
他死死地盯着李璘那张年轻而冷酷的脸,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那句话:“璘儿!”
“你……真是……孝顺啊!”
李璘那张年轻而冷酷的脸上,看不到一毫的情绪波动。
他平静地注视着李隆基那张因极致恨意而扭曲的脸,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
“孝顺?”
他轻轻重复着这个词,尾音拖得极长,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父皇过誉了。
儿臣所为,皆是为父皇分忧,为大唐江山永固。”
话音落下,他不再看李隆基一眼。
这轻描淡写地转身,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李隆基的脸上。
曾经高高在上、主宰生杀的君王,此刻连让儿子多看一眼的资格都失去了。
他成了一件摆设,一个李璘用来向天下宣告自己“孝道”
的工具。
李璘拾阶而上,玄色的龙纹袍角在身后划出冷硬的弧线。
每一步都踩得极稳,那沉闷的脚步声,如同丧钟,一声声敲在太极殿中所有人的心上。
他没有立刻落座。
他站在龙椅前,俯瞰着下方乌压压一片、死寂无声的文武百官。
那目光如实质的寒冰,刮过每一个人的头顶,让他们的脖颈不由自主地缩得更紧。
“笔墨。”
声音不高,却如利刃破空,清晰地传到殿内每一个角落。
一名内侍总管连滚带爬地奔了过来,指挥着几个小黄门手忙脚乱地在御阶旁摆上一张紫檀木小几。
贡品徽墨,端溪龙纹砚,一卷上好的明黄绢帛,以及一支紫毫笔。
立于百官之的李林甫,眼皮微不可查地跳了一下。
他悄悄抬起眼帘,只见新皇亲自挽起了袖口,露出一截结实有力的小臂。
他要亲笔书写。
李璘拿起那支紫毫笔,在墨汁饱满的砚台中轻轻一蘸。
他甚至没有片刻的思索,笔尖便落在了明黄的绢帛之上。
动作行云流水,笔锋凌厉霸道。
一个个黑色的墨字,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迅在绢帛上成形。
整个太极殿安静得可怕,只剩下笔尖划过绢帛的“沙沙”
声。
这声音,比雷鸣更让人心惊肉跳。
很快,他便写完了。
“啪。”
毛笔被随意地扔在砚台之上,出清脆的声响。
李璘看都未看绢帛一眼,只用下巴点了点。
“念!”
那内侍总管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他用尽全身力气稳住身形,颤抖着双手捧起那卷尚有墨香的绢帛。
只扫了一眼,他的脸色便瞬间褪尽了血色,变得和李隆基一样惨白。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要将自己的肺都撑破,才终于用尖利到变调的嗓音,嘶喊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这八个字,一道惊雷,炸在所有人的耳边。
来了!
新皇登基的第一道诏书!
“朕,承继大统,感念太上皇昔日之功,宵衣旰食,唯思孝道。
为彰显我大唐天威,为恭贺太上皇万寿,特颁此诏!”
殿中一些老臣闻言,心中升起荒谬的怪诞感。
孝道?
他用两颗人头当贺礼,逼疯了太上皇,现在却口口声声说要尽孝?
可接下来内侍的话,却让所有人的这点心思,瞬间被冻成了冰渣。
那内侍的嗓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每一个字都淬了毒的钢针!
“诏令:大唐所属,三百三十三藩属国,其国主、其君长、其可汗,须于太上皇寿诞之日,亲赴长安,朝贺天颜!”
“轰!”
百官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三百三十三藩国!
一个不落!
全部都要他们的君主亲自前来?
这……
这是何等的狂妄!
何等的霸道!
从开国至今,大唐何曾有过如此蛮横无理的要求?
这已经不是在宣示主权,这是在裸地威胁!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那内侍的声音停顿了一瞬,在积蓄着最后,也是最致命的力量。
他抬起头,环视着殿中死寂静的众人,一字一顿,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诏书的最后一句!
“寿诞之日,有不到者——”
“唐!
军!
必!
至!”
最后四个字,如四柄万钧巨锤,狠狠砸在太极殿的琉璃瓦上,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唐军必至!
不来,就死!
彻骨的寒意,从所有人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们终于明白了。
这哪里是什么贺寿的诏书,这分明是一封写给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