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陈玄礼。”
“臣在。”
陈玄礼的心猛地一提,背脊绷得更紧了。
“去,给朕挑几个人。”
李璘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
“要不怕死的,更要……能作死的。”
陈玄礼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骇然,但他立刻又低下了头,掩饰住自己的情绪。
不怕死的,他龙武军中多的是。
可“能作死”的……
这是何意?
李璘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派他们,去做我大唐的使者,出使这四个国家。”
“让他们用尽一切办法,用尽所有手段,去激怒那里的国君,去挑衅他们的底线,去践踏他们的尊严。”
“无论用什么方法,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朕只有一个要求……”
李璘一步步走到陈玄礼面前,俯下身,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让他们,把朕的使者,给朕杀了。”
轰!
陈玄礼只觉得脑中一声巨响,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意图。
这是一个何等疯狂,何等冷酷的计谋!
用自己使者的命,去换一个开战的理由!
这是阳谋。
赤裸裸的阳谋!
只要吐蕃、后突厥、南诏、骠国,任何一国,在大怒之下斩了唐使。
那么,大唐的铁骑,便有了最正当、最无可辩驳的理由,踏平他们的国都,将他们的王冠踩在脚下!
“若他们斩了大唐使者,”
李璘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响。
“朕,便能够派兵攻打了。”
陈玄礼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仅仅是一下。
他没有问“此举是否太过残忍”,也没有问“那些使者该当如何”。
作为军人,他只懂得服从。
作为臣子,他只需要执行皇帝的意志。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震惊与不忍全部压进心底,再次单膝跪下,头颅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砖上。
“臣……遵旨!”
陈玄礼沉重的脚步声在大殿里回响,一步步远去,最后彻底消融在殿外的夜色里。
空旷的大殿,一瞬间静得可怕。
烛火在巨大的青铜灯架上跳跃,将李璘孤身一人的影子拉扯得又长又扭曲。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那股从他身上弥漫开的冰冷杀意,并未随着陈玄礼的离开而消散,反而被这死寂的空气浸泡,愈发浓郁,愈发刺骨。
杀死自己的使者。
这念头在他脑中盘旋,没有激起半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