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中国结。罐里的木蝶被雨水打湿了些,翅翼上的赭石色却依旧鲜亮,纹路里的细缝还沾着点泥,像刚从草丛里捡来的。“方才雨刚下时,我看见几只真蝶躲在芭蕉叶下,翅膀收得紧紧的,倒比咱们还机灵。”她指尖轻点木蝶翅翼,那翅翼是用薄木片做的,摸起来带着木纹的糙,却被打磨得很光滑。忽然,她指着窗外喊:“你们看!那云好像在动!”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青山被云雾缠绕,原本清晰的山尖此刻隐在白茫茫的雾气里,云雾不是静止的,是像流水似的淌,一会儿裹住山腰,一会儿又退下去些,露出片翠绿的松树;一会儿又聚成一团,把山尖遮得严严实实,一会儿又散开些,让阳光漏进几缕。这般变化着,竟像戏台拉开了层层帷幕,每一层都藏着不一样的景致;又似硝烟弥漫的战场,云雾翻滚间,能让人想起古画里的“云烟台”,神秘又壮丽,正好应了“青山绪幕云烟台”的奇景。
“这云雾可真有意思。”苏何宇推了推眼镜,从包里掏出笔记本,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轻得像雨丝落在纸上。“地理学上叫‘地形云雾’,立夏气温骤升,地面的水汽往上涌,遇到山地的阻挡便聚成了雾。”他边写边说,眼镜片上蒙了层薄雾,他却毫不在意,“可这形态变化得也太快了,刚还是成团的,转眼就散成了丝,像姑娘们绣帕上的银线,飘在山腰上,好看得很。”他忽然指着云雾间的一抹翠绿:“你们看,那山尖的松树还露着点影子,枝叶间挂着雾珠,像撒了层碎钻,倒像水墨画里的焦墨笔法,浓的地方浓,淡的地方淡,正好衬得青山更绿了。”墨云疏闻言眼睛一亮,连忙打开画箱取出画板,笔尖蘸了点淡墨,对着窗外飞快勾勒:“这景致可遇不可求,稍纵即逝,得赶紧画下来,不然等雾散了,就再也寻不回这味道了。”她的画笔是狼毫的,在纸上划过的痕迹带着韧劲,几笔便把云雾的软、青山的硬,都描了出来。
霜降走到窗边,指尖轻轻触碰到冰凉的窗棂,那窗棂是用松木做的,经年累月下来,表面已磨得光滑,带着岁月的暖。雨珠顺着玻璃蜿蜒而下,不是直线往下流,是绕着玻璃上的细痕走,留下弯弯曲曲的水痕,像谁用毛笔在上面画了幅抽象的画,线条里都藏着雨的调皮。她望着远处的青山,忽然想起前世凌霜曾在立夏这天写下的诗,纸是用楮树皮做的,带着淡淡的黄,字迹娟秀,末尾还画着株小小的芭蕉,叶片上画了几滴雨珠,像刚落上去似的。正出神时,夏至递来一杯温热的绿豆汤,杯壁是粗陶的,带着颗粒感,指尖相触的瞬间,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一直暖到心口。“在想什么?”他轻声问,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绿豆汤的清甜,还混着些雨水的凉。“在想前世的雨,是不是也这般大,是不是也能把芭蕉打哭。”霜降转头看他,眼底映着窗外的雨帘,那雨帘在她眼里晃着,竟比往常多了几分朦胧的温柔,像蒙了层纱的镜。
“说起来,这园子里的芭蕉还是前朝遗留的品种。”鈢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收起折扇,扇柄上的玉坠轻轻晃着,映出窗外的雨景。“听说当年有位姓柳的文人在此隐居,他最爱芭蕉,亲手种了这一片,每逢立夏,便在芭蕉树下摆张桌,就着雨声写诗,写完便把诗稿挂在芭蕉叶上,让雨水替他润色。”他顿了顿,目光悠远,像在看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后来文人走了,园子换了主人,可这芭蕉倒是年年常绿,春生夏长,秋枯冬荣,倒比人还长情,守着这园子,守着每一场立夏的雨。”柳梦璃抱着琵琶从内厅走出,琴身蒙着层薄纱,纱上绣着缠枝莲,还带着淡淡的檀香,那香气混着雨雾的凉,格外清雅。“方才听这雷声雨声,心里竟生出些琴意,倒想弹一曲《雨打芭蕉》,只是怕扰了各位的兴致。”她的声音轻轻的,像雨丝落在芭蕉叶上,软得能让人的心也跟着轻起来。
“那可太好了!”众人异口同声,邢洲连忙找了块干净的布巾,布巾是细棉布做的,带着浆洗过的硬挺,他仔细擦了擦旁边的桌案,连桌角的缝隙都没放过:“柳姑娘的琴技,咱们上次在‘浮光榭’就见识过,那《高山流水》弹得,连湖里的鱼都往岸边凑,今日能听《雨打芭蕉》,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机会!”柳梦璃浅浅一笑,将琵琶放在案上,指尖轻轻拨动琴弦,先是一声轻响,像雨珠落在空阶上;接着是一串清越的音符,像雨丝落在芭蕉叶上;到后来竟连成了段,时而急促如骤雨,音符密集得像雷声滚滚;时而舒缓如微风,音符轻柔得像雨珠滚落;到最后竟把“仿若千军万马来”的磅礴,与“芭蕉泣”的柔情,都揉进了琴音里,听得众人都屏住了呼吸,连窗外的雨声,都似成了琴音的伴奏。
一曲终了,雨势渐渐小了些,雷声也远了,只余下淅淅沥沥的雨声,像谁在用指尖轻轻敲打着芭蕉叶。墨云疏放下画笔,众人凑过去一看,画板上的芭蕉叶栩栩如生,叶片上的纹路用细笔描得清晰,水珠在叶尖颤巍巍的,似坠非坠,像真的会掉下来似的;背景的雨帘用淡墨晕染,雾蒙蒙的;远处的青山只勾了个轮廓,山腰的云雾用湿笔扫过,软得像棉花;竟与窗外的景致有七分相似,却比实景多了几分诗意。“墨姐姐的画真是神了!”李娜惊叹道,声音里带着雀跃,“这芭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