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楼前的老桂树秃着枝桠,像伸着的手臂,树下的雪地上有几串浅浅的脚印,想来是前几日有人来过。
墨云疏一见到这景致,立刻打开画夹,炭笔在纸上“沙沙”
作响,混着风声,倒像有人在低声吟哦:“这光影太妙了!
飞檐的影子落在墙上,像不像展翅的雁?”
顺着木梯上楼,楼梯被岁月磨得光滑,踩上去“吱呀吱呀”
地响,像在诉说着旧时光。
楼上靠窗摆着一张旧书桌,桌面上刻着细密的细纹,想来是夏至当年反复摩挲留下的痕迹。
桌上的砚台里,墨早已干得像块石头,上面压着半张残纸,纸上只写了“燕归”
二字,笔锋苍劲有力,带着几分执拗的期盼,正是夏至的笔迹,仿佛写字的人刚放下笔不久。
“这字迹,是你的。”
霜降伸出指尖,轻轻拂过那张脆薄的纸,生怕稍一用力就会把它弄碎,“或许你当年就是在这里望雁,写下了那些等待的诗。”
她想起稿本里的注解,说烟雨楼是“望归”
的心理空间,此刻站在这里,望着窗外的山林,倒真觉得连风里都带着期盼的味道。
夏至拿起桌上的砚台,指尖抚过边缘,忽然一顿——砚台侧面刻着细小的枫叶纹,竟与他送给霜降的那支枫叶簪一模一样。
那支簪子是在枫叶苑的老枫树下捡到的,想来不是巧合。
他忽然想起自己曾在诗里写过“冬到春的心理时间重叠”
,莫非前世的殇夏与凌霜,也曾在这楼里等待过彼此?那些未说出口的期盼,都藏在了这砚台的纹路里,藏在了这“燕归”
的字迹里。
“窗外的景致好美啊!”
林悦扒着窗棂,手指在结了冰的玻璃上轻轻划着,留下弯弯曲曲的痕迹。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的山林覆着白雪,像一条银色的巨龙蜿蜒在天地间;枫镇的炊烟袅袅升起,混着薄雾,让那些白墙黛瓦若隐若现;山下的冰河结了厚冰,阳光照在上面,闪着细碎的星子光。
“难怪文人都爱来这里,站在这里,连俗世的烦恼都忘了。”
毓敏轻声感叹,语气里带着几分沉醉。
她抬手拢了拢围巾,目光落在远处的山峦上,像是在看眼前的景,又像是在看遥远的时光。
韦斌忽然指着天边喊:“看那!
是雁群!”
众人抬头望去,一群大雁正排着整齐的“人”
字掠过天际,翅膀展开,像一把把锋利的剪刀,划破了湛蓝的天空。
雁鸣悠远而清晰,带着几分告别,又像是在许下归期的约定,在寂静的山林里久久回荡。
“这就是‘落红雁南飞’啊。”
霜降望着雁群渐渐消失在天际,声音轻得像叹息,“晏娘说雁巢在河边的苇荡里,就算雪把苇荡埋了,来年春天它们也能准确地找到归途。”
她想起诗里的“轮回”
,此刻倒真觉得,这雁群的来去,就是最生动的注脚。
夏至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驱散了些许寒意:“就像我们,不管走多远,最终都会回到这里。”
他想起前世殇夏空等的身影,再看看身边的霜降,忽然觉得今生的相守格外珍贵。
那些曾经的遗憾,或许都在时光的轮回里,得到了圆满的补偿。
墨云疏收起炭笔,将画纸轻轻抚平:“雁就像信使一样,带着思念和期盼。
柳梦璃前几天寄信来了,说开春来,要带江南的梅瓣给我们,到时我们一起在这烟雨楼画画。”
她的画纸上,飞檐的影子正落在墙上,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雁,栩栩如生。
“太好了!
梦璃姐画的《秋枫图》就像古画一样,要是让她画这雪景烟雨楼,肯定更美!”
林悦拍着手笑,眼睛里满是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幅画的模样。
夕阳渐渐西沉,把天边的云霞染成了火烧般的红色,雪地上也映着金黄的光,像铺了一层细碎的金沙。
邢洲看了看天色,催促道:“天快黑了,山路不好走,我们该回去了。”
众人依依不舍地离开烟雨楼,顺着山路往下走。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个个省略号,拖在雪地上。
夏至回头望了一眼,烟雨楼在夕阳的余晖里镀上了一层金边,飞檐上的瑞兽在光影里显得格外神秘,仿佛藏着无数关于等待与归来的故事。
他想起自己曾在诗里写过“等待终会迎来圆满”
,此刻倒真觉得,那些藏在冬日里的期盼,终会在春天绽放。
回到枫镇时,天已经黑透了,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暖黄的光洒在雪地上,像落了一地的月光。
李娜和晏婷正在毓敏家等着,桌上摆着刚出锅的饺子,一个个圆鼓鼓的,像胖娃娃似的卧在盘子里。
“晏婷调的馅,皮薄馅大,咬一口汤汁都能溅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