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冰。
弦音极轻极细,却有着一种独特的魔力,令原本喧闹的雨声也渐渐沉寂下来,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聆听这美妙的筝音。
那声音仿佛是从古老的时光隧道中传来,带着岁月的痕迹,也带着无尽的情思,诉说着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夏至站在阶前,雨水顺着校服的袖口不断滴落,在脚下汇聚成一小片水洼。
他望着帘后的女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那情愫像是破土而出的嫩芽,在心底悄悄生长。
他竟不敢再近一步,仿佛生怕自己的靠近会打破这美好的画面。
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像擂鼓一般,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想说些什么,却又不出声音,只能任由那复杂的情感在心中翻涌。
那女子似有所感,缓缓抬眼。
她的眸色比那冷月还要淡漠,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引起她的波澜。
然而,在看见夏至的瞬间,她的眼眸却微微一漾,像是平静的湖面落进了一粒璀璨的星子,泛起了层层涟漪,那涟漪中藏着惊讶、疑惑,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欣喜。
“你来了。”
她轻声说道,声音轻柔而空灵,穿过雨幕,竟带着一种熟稔的叹息,仿佛他们已经相识了千年万年,这句话像是等待了许久的问候。
夏至怔忡地看着她,心中满是疑惑:“我……认识你?”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打破了这份宁静。
女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微微垂下眼帘,指尖轻挑,筝音忽然一转。
那旋律如泣如诉,像是在讲述着一段古老而又悲伤的故事。
这旋律里,有金戈铁马的战场,马蹄声、厮杀声仿佛就在耳边,士兵们的呐喊、兵器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让人仿佛置身于那残酷的战争场景;有落花如雪的美景,花瓣在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带着无尽的凄美,落在地上铺成一片粉色的地毯;还有一声声低唤,那低唤声里饱含着深情与眷恋——“殇夏……”
琴音在最高亢处猝然崩裂,如同琉璃坠地,余韵化作千万缕银丝在雨幕中游走。
霎时间,暴雨如天河倾泻,铜钱大的雨点砸在青石上迸出森冷青光,天地被一张无形的玄色巨网骤然收拢。
狂风撕扯着树冠,将满庭落花卷成一场逆向飞升的雪,那呜咽的风声里,分明藏着三百年前未及道别的挽歌。
夏至的靴底突然陷入石阶,那些历经百年的青石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
他试图抓住廊柱上盘绕的藤蔓,却只掬起一捧混着残花的冷雨。
无形的力量自地底漫涌,将他每一寸骨骼都浸透寒凉。
雨线织成的牢笼中,前世记忆的碎片开始逆流——凌霜染血的指尖、断剑上凝结的霜花、未写完的婚书在火盆里蜷曲成灰。
黑暗如潮水漫过眼睑时,他最后看见的,是暴雨中依然悬浮不落的柳絮,像被时光遗忘的标点。
再睁眼,已是三更。
雨停了,薄雾如轻纱般浮在伽蓝寺外。
伽蓝寺的红墙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墙面上的斑驳痕迹像是岁月留下的印记,宛如一幅写意的水墨画。
寺门檐下的灯笼散着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一小片地方,灯笼上的流苏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夏至躺在寺门檐下,蓝白校服外套盖在他身上,带着极淡的桂花香。
那香味清幽淡雅,让他原本有些混乱的思绪渐渐平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的芬芳和淡淡的檀香,缓缓坐起身,揉了揉有些昏的脑袋,眼神中满是迷茫,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夏至?”
一个轻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伴随着轻轻的拍肩动作,那动作温柔而小心翼翼。
夏至缓缓转过头,只见霜降撑着青竹伞,站在他身旁。
那青竹伞的伞骨纤细而坚韧,伞面上还带着淡淡的竹香。
她的梢仍沾着雨珠,每一颗雨珠都像是一颗晶莹的珍珠,在灯笼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光。
她的眼底盛着半惊半忧,那眼神里满是对夏至的关切,像一汪清澈的泉水。
霜降与夏至同班,且同桌三年,他们一起度过了无数个难忘的时光。
一起在课堂上偷偷传过纸条,一起在运动会上为彼此加油呐喊,一起在晚自习后分享同一副耳机听歌。
然而,却从未在这深夜的寺庙外遇见,这样的场景让两人都有些意外。
“你怎么睡在这儿?”
霜降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目光紧紧地盯着夏至,生怕他出了什么事。
夏至捂额,只觉脑中空了一块,像是被谁抽走了某段重要的记忆。
他的眼神有些迷茫,努力地想要回忆起什么,脑海中像是有一团迷雾,怎么也拨不开。
耳中却反复回荡着一句残歌:“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那歌声哀怨凄凉,仿佛带着前世的记忆,在心底不断盘旋。
霜降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