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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和四年的仲夏,望湖亭的荷花全开了。碧绿的荷叶间,粉白的荷花亭亭玉立,花瓣上的水珠在月光下滚来滚去,像散落的珍珠。赵佶坐在画舫里,手里把玩着支玉笛,目光望着岸边的小路。
“陛下,师师姑娘来了。”太监低声禀报。
赵佶抬头,见李师师提着裙摆走来,穿件藕荷色纱裙,裙摆上绣着荷叶荷花,走在月光下,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凌波仙子。他迎上去,接过她手里的食盒:“今儿带了什么好东西?”
“是您爱吃的莲子羹。”李师师打开食盒,里面盛着冰镇的莲子羹,上面撒着几粒殷红的枸杞,“刚从湖里摘的莲子,新鲜着呢。”
画舫缓缓驶离岸边,船夫撑起长篙,船尾划出两道水痕,惊起几只水鸟。赵佶和李师师坐在船头,荷叶擦着船舷而过,带来阵阵清香。他拿起玉笛吹奏起来,笛声悠扬,和着水声、虫鸣,在湖面上传得很远。
李师师轻声唱和,歌声与笛声相融,像一对戏水的鸳鸯。她靠在赵佶肩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倒映在水里,碎成一片银辉。赵佶放下玉笛,从袖中取出个卷轴:“这是我给你画的《月下赏荷图》,看看喜欢吗?”
画卷展开,画的正是此刻的景象。月光下的画舫,船头的两人,岸边的荷花,连水鸟振翅的姿态都栩栩如生。李师师看着画中的自己,脸颊绯红,伸手轻轻抚过画中人的眉眼:“陛下画得太像了。”
赵佶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在我心里,你比画中还要美。”他把她揽入怀中,船身轻轻晃动,荷叶的清香混着她发间的兰花香,萦绕在鼻尖。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
画舫漂到湖心,赵佶命船夫停船。他取出酒壶,倒了两杯酒:“这是宫里的‘醉流霞’,咱们共饮一杯。”酒液清冽,带着淡淡的果香,入喉甘甜,后劲却足。
李师师喝了半杯就有些晕,靠在赵佶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和着船外的水声,渐渐闭上了眼睛。赵佶轻轻抚摸她的长发,看着她熟睡的侧脸,月光洒在她脸上,像蒙上了层轻纱。他拿起画笔,借着月光在画卷上添了行字:“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
天快亮时,画舫靠岸。赵佶送李师师回家,临走时在她鬓边插了朵新鲜的荷花:“明日我让人送些新贡的胭脂来,颜色配你正好。”
李师师站在门口,看着他的马车消失在晨雾里,发间的荷花还带着露水的清凉。她摸了摸鬓边的花朵,花瓣上的露珠滚落在手背上,凉丝丝的,却心里暖融融的,像揣了片月光。
第四章红尘缱绻惹风波
宣和元年的深秋,赵佶给李师师在宫外建了座“醉杏楼”。楼里有画室、琴房,还有个小花园,种满了李师师喜欢的蔷薇和兰花。他几乎每隔几日就来一次,有时带着新画的卷轴,有时携着刚谱的曲子,两人在楼里抚琴作画,日子过得如诗如画。
可这桩事终究没能瞒住。宰相蔡京在朝堂上弹劾:“陛下身为天子,频频出入烟花之地,有失体统,还望陛下自重。”御史们也纷纷上奏,言辞恳切,劝赵佶以国事为重。
赵佶却不以为意,反而下旨赏了李师师许多金银珠宝,甚至把宫里的珍藏的古琴“焦尾”都送了过去。消息传开,汴梁城里议论纷纷,有人羡慕李师师的好运,有人指责她迷惑君王,醉杏楼的门槛都快被说客和送礼的人踏破了。
这天,李师师正在画室临摹赵佶的《瘦金体》,老鸨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师师姑娘,不好了!皇后娘娘派人来了!”
李师师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墨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个小小的黑点。她放下笔:“知道了,我去迎驾。”
皇后派来的嬷嬷穿着青色素裙,脸上没半点笑意,见了李师师劈头就问:“李姑娘可知罪?魅惑君王,扰乱朝纲,这可是掉脑袋的罪!”
李师师不卑不亢地行礼:“嬷嬷息怒。我与陛下只是以琴棋书画相交,从未干涉朝政,何来魅惑之说?”她指着墙上的字画,“这些都是陛下的御笔,嬷嬷若不信,可拿去细看。”
嬷嬷看着满墙的字画,有山水,有花鸟,还有两人的唱和诗词,字里行间都是文人雅趣,倒没什么出格的内容。她哼了声:“姑娘好自为之,若再让娘娘知道陛下为你荒废朝政,休怪老身不客气!”说罢甩袖而去。
嬷嬷走后,李师师坐在琴前,手指抚过琴弦却弹不出声。窗外的蔷薇落了满地,秋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像她此刻纷乱的心绪。她知道,自己和赵佶的这段情缘,终究是建在流沙上的楼阁,看似华美,实则根基不稳,随时可能崩塌。
赵佶傍晚来时,见她闷闷不乐,便知发生了什么。他从背后轻轻抱住她:“别听旁人胡说,有朕在,没人敢伤害你。”
李师师靠在他怀里,声音带着哽咽:“陛下,他们说我是祸水,说我会连累您……”
赵佶转过她的身子,捧着她的脸:“胡说!你是朕的知音,是这红尘里唯一懂朕的人。”他拿起画笔,在纸上写下“红颜知己”四个字,瘦金体的笔画刚劲有力,带着股决绝的温柔,“有这四个字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