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县守将,何时被人如此当面辱骂过?
但他刚刚在城墙上看的分明,面前义军战力强悍,又有三个万人敌,其中就包括面前这个黑厮。
稍微对比战力。
他强压怒火,冷声道:“你是何人?休得胡言!”
他环顾四周,摆出大义凛然的姿态:
“国之大事,岂能意气用事?本将肩负守城重责,自当审时度势,择最佳时机出击,方能确保一举功成,避免无谓损失!
若贸然出城,中了贼军埋伏,岂不满盘皆输?此乃为将之道!”
“狗屁的为将之道!俺看你就是贪生怕死!”
张飞根本不听那套道理,怒火更炽,“你审的什么时?度的什么势?就是等着俺们弟兄用命替你耗光贼兵的力气!你……”
“三弟!住口!”刘备终于出声喝止。
他虽然心中同样悲痛且对邹靖的迟援极为不满,但他知道此刻却是不能与官府撕破脸皮。
他们虽是奉刺史刘焉之令募兵保土,但诏令中可未允许跨境出兵!
若邹靖计较起来,他们的行为与造反无异。
加之义军新经大战,损失惨重,急需修整,实不宜与官军冲突。
张飞虽莽,却非无智,经刘备一喝,当即明悟局势,虽仍胸膛起伏、环眼怒瞪,却也不再言语。
刘备虽不欲冲突,却绝非软弱可欺之人。
有仇必报,向来是他的信条。
今日驰援蓟县本是忠义之举,反遭邹靖如此羞辱,即便以刘备之仁厚,也不得不予以反击。
但见场上剑拔弩张,如一触即发的火药桶,刘备不欲扩大事态。
他向前一步,目光先扫过邹靖身后那些手按刀剑的亲兵。
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对视片刻,竟让那些亲兵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脸色铁青的邹靖身上。
没有愤怒驳斥,没有卑微谢恩,只是用平静却掷地有声的语调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战场:
“邹将军,”刘备拱手,礼节周全却自有一股威仪,
“备,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阁下玄孙。
闻黄巾乱起,祸害乡梓,心中忧愤。幸得刘幽州允各地募集乡勇,以保境安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战场上正在被收敛的义军遗体,声音微微低沉:
“今闻蓟县被困,十万军民危在旦夕,备虽力薄,亦不敢忘宗室之责、同胞之义。
故星夜兼程,前来救援。
麾下儿郎,皆出自涿县及周边良家子,为护佑父老,甘洒热血,
今日埋骨于此者,皆为国捐躯之忠魂,非为私利之鄙夫。”
一番话如金石掷地,先明宗亲身份,再证募兵合法,继而点出此次出兵乃是大义所在,非无诏擅动。
不仅将邹靖可能责难“跨境出兵”的借口彻底堵死,更将义军牺牲提升到为国捐躯的高度。
言外之意,那“为私利之鄙夫”所指为谁,已不言而喻!
邹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