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在原地站定,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几个平日里就面相凶悍的族人身上。
他伸手一指其中四个膀大腰圆的汉子:
"你们四个留下,把村口守好了。
"
被点到的四人先是一愣,随即挺直腰板,齐声应道:
"是,村长!
"
村长沉着脸,视线扫过瘫在土路中央的王家三口,转头对四人厉声交代:
“给我盯紧了,一只脚都不准他们再踏进来。
要是出了岔子……”
他话还没说完,眼神里的警告却明明白白。
其中一人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村长放心!有我们在,连只耗子都别想溜进去!”
另外三人也立刻跟着表态:
“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们要是敢回头,看我不打断他们的腿!”
村长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后瞥了王大富一家一眼,眼神里最后那点温度也消散了。
对着众村民,声音陡然一沉:
“都给我听清楚了!从今往后,谁敢私下跟王大富一家来往——一律按族规处置!”
转身就走,再也没回头。
众人齐刷刷缩了缩脖子,望着村长远去的背影,暗叹道:这回族里是动真格的了。
而那几个族人下意识摸了摸怀里鼓囊囊的物件,互相看了一眼,也快步跟了上去。
那四个汉子在村口一字排开,双手抱胸,像庙里的金刚似的死死盯着路中央的王家三人。
看热闹的村民渐渐散了,村口只剩下这几个族人和王家三口在对峙。
王大富望着村长等人远去的背影,又看看村口那几尊
"门神
",心里的火直往上窜。
金氏瘫坐在地上,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拍着大腿哭骂:
“天杀的王八羔子!不得好死的东西!抢我家产占我房,老娘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她越骂越难听,声音都哭哑了,可那四个汉子依旧纹丝不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爹......”王耀龙哑着嗓子唤了一声。
王大富只是望着村子的方向,没有回应。
护卫首领见事已经完毕,这才带着手下慢悠悠地走上前来,对着失魂落魄的王大富道:
“王老太爷,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早做准备。
夫人吩咐要护你们周全,你放心,我们肯定会一直保护你安全的,眼下最关键的,还是能找个落脚的地方。”
他的话虽客气,却听不出半分暖意,倒像是在办一桩不得不做的差事。
王大富恍若未闻,只是怔怔地望着眼前这条离庄的路,眼神里一片死寂。
金氏一听这话,顿时炸了:
“周全?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被撵出来,管这叫周全?那丫头让你们来这里是这个意思吗?
现在让我们走?往哪儿走!家没了,钱也被抢了,这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
“老夫人,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还是赶紧找到今晚落脚的地方吧!
我把话说明白,到时间我们就走了,可不会管你们那么多。”
幸好他们轮到的是白天这班岗,要是轮到晚上,还得陪着他们在野地里过夜,那才叫倒霉。
说完,护卫首领直接转身就走,任由金氏在身后气得直跳脚。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王大富终于动了,缓缓转过身,佝偻的背影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看了看满脸悲愤的妻子,又看了看强装镇定的儿子,最终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包袱,一个个仔细拍打干净。
将包袱递到王耀龙手中时,从喉咙里硬挤出两个字:“拿着。”
把东西交给王耀龙后,自已则是伸手去拎那袋大米,金氏见状,虽有不愿,也只得弯腰扛起另一袋。
王耀龙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生活了十多年的村庄,年轻的眼睛里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一家三口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地朝前走去。
村口那四个族人始终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直到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道路尽头,这才收回了目光。
谢三娘和护卫们满脸不悦,都觉得这事晦气——眼看着就要轮到换班,偏偏这时候王大富动了。
几人互相看了看,这才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她们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