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索抬起眼睛看着手的主人。
沃伦连长尚且完好的那只眼睛看起来非常幽深,在他黝黑的皮肤上闪着光,洪索发现自己并不确定这只眼睛底部的一点红光到底是反射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焦灼的气氛在药剂师与连长之间蔓延。
“没什么。”药剂大师在心中权衡了一小会儿,最后决定把这里的见闻带回去交给他的领主来做最终裁决。
无论佩图拉博变成了什么样,但钢铁之主一定会喜欢事情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中才能被允许继续变化,洪索很确定这一点。
所以他垂下眼睛,朝着上唇下已经开始露出一点点白色牙尖的撕肉者表达了一种谨慎防御但不想起冲突的姿态。
“你的伤口我已经暂时都做了处理,连长。”他说,“但你应该明白,你的伤势必须进一步治疗,而那需要你去药剂室,要么用你这里的,要么去我那里。”
对方露出一种似乎接近思考的表情,不过洪索很怀疑他还有多少脑子能思考。
他刚刚做的手脚远不止一样。
比如他已经偷偷为沃伦在喷洒消毒剂的同时施以高浓度镇静剂——从战争铁匠而非药剂师的效率角度来看,洪索认为把撕肉者麻倒拉走,然后让自己亲自来查看并清理这条船要比遮遮掩掩的拉扯跟野兽般的厮打要容易得多。
反正他又不是一名真的阿斯塔特圣典团药剂师……他都带着圣典作者灵活地体验过生活了,那么职业操守和荣誉这种东西必要的时候还是该灵活一点,对吧?
但撕肉者好像比他所记录过的所有人都能坚持更久——就算是马拉金被麻醉之后的情况也是如其他阿斯塔特一样,没有出现过这么久的异常。
他在工作日志里记录了这个异常情况。
最后沃伦慢慢地说,仿佛是野兽的低声咕哝,“我们的药剂部现在不能使用。”
“那就跟我去我那里。”
“但……我不能离开这里。”
“舰桥可不是个把你开膛破肚再增增减减缝回去的好地方。连长。一般我这么干的时候是把……”
洪索把后面的“他们挂到舰桥上”几个字吞了回去。
差点说得太顺口了。
该死的麻醉剂怎么还不起作用?哦,见鬼,恸哭者的诅咒该不会在这个时候……
幸好,接下来他就看到沃伦的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终于,光芒消失在他落下的眼皮后。
洪索此时才注意到自己的动力甲内衬上汗水收集器的读数——比他在休伦宫殿里的时候还要高。
真是见鬼了。如果他不能在这条船上找到点什么有用的东西让他满意,那他发誓会让剩下的所有撕肉者不得不在铁血号服苦役来抵医疗账单。
至于你说什么怎么能用阿斯塔特抵账单?作为钢铁勇士首席药剂师,他没打算把撕肉者全员塞进水槽试验品化就已经值得一个大慈大悲的评语了。
他冷哼一声,在把沃伦连长放上他带来的悬浮担架之前,举起了左臂上的基因腺提取器。
先收点,落袋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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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个曾经在卡兰-高尔堡垒下面差点点让手下人搞出恶魔子宫又敢欺骗原体的无法无天家伙,洪索发觉自己还是为眼前所见皱起了眉头。
……也太铺张浪费了,真是,以为未受玷污的人类是一种很富裕的资源吗,这帮败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