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算算时间,他老人家如今已是鲐背之年!”
“十年内若能得证大道,他老人家必将开宗立派,广纳门徒,传道授业!”
“若未能得证...”
秦明眸中闪过一抹哀伤,摇了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世民听罢,心中五味杂陈,跟着饮了一杯。
随后,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眸中闪过一抹精光,试探性地问道:
“贤侄,那令师有没有可能已经出关?只是...大道初成...尚未来得及告知于你?”
秦明闻言,忍不住翻了白眼!
他之所以如此诱导李世民,背后有三重深意:
首先,是为了自圆其说,使先前的谎言得以圆满;
其次,则是出于对李世民心态的考量。
秦明生怕这位帝王将天降雷罚之事与“重阳子”相联系,从而导致其“道心破碎”,自此荒废朝政,一心求仙问道;
此时,秦明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笑话,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带着一种酒后特有的、夸张的荒谬感:
“这...这怎么可能?!绝...绝无可能!”
秦明猛地提高了音量,身体激动地前倾,双手下意识地撑在桌案上,仿佛要站起来理论。
却又因醉意而踉跄了一下,重重坐回去,带得杯盘轻响。
“师...师尊他老人家...闭关之前...曾...曾言:九九归一,方能得证大道!”
秦明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虔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若...若强行破关而出...必...必遭大道反噬!”
“轻则...道基尽毁,百年苦修化为乌有!”
“重则...”
秦明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身死道消,神魂俱灭!永...永世不得超生!”
他猛地灌了一口酒,仿佛要用这辛辣来驱散那可怕的想象,然后用力摇头,动作幅度大得像是要把脖子摇断:
“时候尚未成熟,他老人家...不...不可能破关而出...”
言罢,秦明似是困意袭来,一头栽倒在了案桌上。
菜肴、酒水,散了一地!
甘露殿内,陷入一片长久的寂静。
李世民脸上的所有试探、精光、渴求,在这一刻如同潮水般褪去。
他微微向后靠在龙椅宽大的椅背上,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良久,李世民才发出一声悠长的、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的叹息。
这叹息中,没有了猜疑,没有了试探,只剩下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尘埃落定后的平静。
“无舌!”
李世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无舌连忙上前,躬身拜道:
“老奴在!”
他挥了挥手,缓缓道:
“送驸马出宫。”
“路上好生照料,莫要让他摔了。”
“喏!”
无舌躬身领命,随即从殿外喊来两名金吾卫,命他们小心翼翼地搀扶起“醉态可掬”的秦明。
至此,秦明心中那块巨石终于落地。
他顺势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靠在金吾卫身上,脚步踉跄,口中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师...师尊...徒儿好想你啊!”
两名金吾卫半扶半架,将秦明带出了灯火通明的甘露殿,融入了殿外沉沉的夜色里。
李世民独自一人,依旧坐在龙椅上,望着地上摇曳的烛影,久久未动。
他端起那杯冷酒,终于一饮而尽,喃喃自语道:
“九九归一...”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若是得其法门,那四十九是不是也可以?”
这一夜,李世民注定无眠!
......
戌时中,朱雀门外,夜色如墨,只有零星的火把在风中摇曳,映照出一片昏黄。
此时,一辆玄黑色的马车,正停靠在朱雀大街上。
马车旁,站着数名身着皮甲,腰佩长剑的青壮护卫,以及两名身姿窈窕,亭亭玉立的少女——秦明的贴身侍女婉儿和曾为宫中女官的月婵。
这时,两女正神情焦急地望着朱雀门的方向,期盼着秦明的身影出现。
夜风微凉,吹动她们的发丝和衣袂,却丝毫没有减轻她们心中的焦急。
“小夫人,公子这么晚还没有出宫。不如,奴婢进宫打听一下?”
月婵试探性地问道。
“也好!”
婉儿手腕翻转,将一枚金灿灿的令牌,递到月婵面前,温声道:
“那就有劳月婵姐姐了!”
月婵轻轻点头,正欲接过令牌,却听身侧传来一道稍显兴奋的嗓音。
“小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