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一面。”
思过林深处,光线幽暗。
休溟被无数散着翠绿光华的古老藤蔓束缚着,坐在一截枯木上,往日的高傲荡然无存,只剩下灰败与一丝不甘的执拗。
看到尔生百年与苏望宁走来,他抬起浑浊的眼睛,嘴角扯出一抹古怪的笑:“你们来了……看来,休晏是下定决心要处置我了。”
“你罪有应得。”
尔生百年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罪?”
休溟嗤笑一声,猛地激动起来,试图挣扎,却被藤蔓勒得更紧,“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灵族!
你们看看现在的外界!
人族贪婪扩张,妖族内部纷争不断,战火迟早会蔓延到青霖境!
与其等到那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强大自身!
生命之树的力量本就属于我们,为何要分享?暂时的削弱,是为了换来永恒的独立和强大!”
苏望宁看着他疯狂的模样,轻轻开口:“所以,你就可以罔顾其他依赖生命之泉的生灵?就可以与虎谋皮,引入那等阴邪之物,险些让孕育你的故土彻底毁灭?休溟长老,你这真的是为了灵族,还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纯粹强大’的执念?”
休溟被她问得一滞,随即更加激动:“你们懂什么!
人族丫头,你不过是侥幸得了份纯净灵韵!
还有你,妖皇!
你身负龙脉之心,看似然,不也同样利用青霖境的力量疗伤、布局?你们谁敢说自己是纯粹的?”
尔生百年并未动怒,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力量本身无分对错,在于运用之心。
你口口声声为了灵族,行的却是毁族之举。
与你合作之人,连面目都不敢显露,其所图恐怕绝非助你灵族‘强大’那么简单。
你,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可怜亦可恨。”
休溟如遭雷击,张了张嘴,却现自己无法反驳。
对方点破了他内心深处不愿承认的恐惧——那与他接触的“使者”
,确实神秘莫测,提出的条件也透着诡异。
他当时被“灵族独尊”
的狂热愿景冲昏了头脑,刻意忽略了其中的风险。
“告诉我,与你接触的是谁?”
尔生百年向前一步,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为你所犯下的过错,做一点微不足道的弥补。”
在尔生百年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紫金色眼眸注视下,在苏望宁清澈而带着怜悯的目光中,休溟最后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
他瘫软下去,喃喃道:“我……我也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他自称‘影侍’,气息幽深难测,非人非妖……他给了我‘噬生污秽血髓’和使用方法,承诺事成之后,会助我……助我肃清长老会,重塑灵族秩序……”
“影侍……”
尔生百年默念着这个名字,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没有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尔生百年与苏望宁离开了思过林。
身后,传来休溟绝望而癫狂的低笑,最终化为呜咽。
三日后,灵族内部布了休溟长老因修炼走火入魔、神魂受损严重,已不幸陨落的消息。
同时,长老会进行了一系列人事调整,加强了禁地守护与内部监察。
一场风波,表面上以一位长老的“意外”
落幕,但暗中的清查与警惕,才刚刚开始。
青霖境的天空依旧澄澈,但经历过这场变故的人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树屋内,尔生百年与苏望宁再次整装待。
“这次,终于可以离开了。”
苏望宁看着窗外,轻声道。
半载养伤,遭遇突变,揭破阴谋,这青霖境留给她的记忆,远比预想的要复杂深刻。
尔生百年走到她身边,目光悠远:“嗯。
上京的风云,也该回去面对了。”
他伸出手,掌心朝上。
苏望宁微微一顿,将手轻轻放在他温热的掌心。
这一次,没有突如其来的灾劫阻拦。
两道流光自树屋升起,掠过恢复生机的生命之树,掠过波光粼粼的生命之泉,在休晏、休润等灵族人的目送下,穿透青霖境的结界,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归途启程,前路未知。
但握在一起的手,比来时更加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