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洞内的短暂休整,并未能驱散多少寒意,也无法真正缓解尔生百年体内愈演愈烈的灭妖咒。
回灵丹的药力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仅仅激起些许涟漪,便被那蚀骨的黑气吞噬。
“必须尽快找到雪中花。”
尔生百年睁开眼,紫金色的眼瞳边缘已隐隐泛起不祥的黑丝。
他扶着冰壁艰难站起,身体微微摇晃,“我能感觉到,圣地核心……不远了。”
苏望宁将最后一点灵力用于驱寒,闻言点了点头,搀住他的一条手臂。
两人再次踏入那能吞噬一切生机的风雪中。
越往雪原深处,风雪愈狂暴,仿佛整个天地都在排斥外来者。
苏望宁的望气之术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那些原本清晰的灵力流变得混乱而充满攻击性,如同暴怒的冰蛇,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其撕碎。
尔生百年凭借血脉中那一点微弱的感应,指引着方向。
他的脚步越来越虚浮,几乎将大半重量都压在了苏望宁身上。
苏望宁咬紧牙关,纤细的身躯在狂风中顽强地支撑着,每一步都像是在与整个世界的重量抗衡。
“就在前面……”
尔生百年的声音气若游丝。
穿过一道由巨大冰棱构成的天然屏障,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风雪奇迹般地平息了。
他们站在一处巨大的冰谷边缘。
谷地中央,并非想象中的繁花似锦,而是一片令人心悸的荒芜。
干涸龟裂的冰面上,矗立着一座完全由万年寒冰雕琢而成的祭坛,祭坛造型古朴,刻满了与入口处相似的雪花图腾,但许多地方已经破损,显得破败不堪。
祭坛最顶端,一株近乎枯萎的植物扎根于冰隙之中。
它通体晶莹,如同冰雕,枝叶却呈现出一种衰败的灰败色,唯有顶端曾孕育花朵的地方,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随时会熄灭的乳白色光晕。
那就是雪中花?或者说,那曾经是雪中花。
而在祭坛四周,冰面上残留着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焦黑色痕迹,仿佛被极其污秽邪恶的力量侵蚀过,与这片圣洁之地格格不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衰败、怨恨与强大妖力的诡异气息。
“怎么会这样……”
尔生百年踉跄着扑到祭坛边,手指颤抖地抚摸着那些焦黑的痕迹,紫金色的眼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楚,“圣地……被玷污了……雪中花……凋零了……”
他体内的灭妖咒似乎感应到此地残留的邪恶气息,猛然爆!
黑气如同藤蔓般瞬间爬满他的脖颈,向脸上蔓延。
他闷哼一声,猛地跪倒在地,喷出一大口粘稠的黑血,血液落在冰面上,出“嗤嗤”
的腐蚀声。
“尔生!”
苏望宁急忙上前扶住他,将所剩无几的灵力不顾一切地输入他体内,试图压制那狂暴的咒力。
“没用的……”
尔生百年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绝望与愤怒,“是妖皇的力量……他不仅杀了他们……连最后的生机都要彻底碾碎……他早知道……早知道我会回来这里……”
希望,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苏望宁看着祭坛上那株近乎死寂的植物,又看看怀中气息逐渐衰败的尔生百年,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心底升起,比这永寂雪原的风雪更刺骨。
难道他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等待的就是这样一个结局?
不!
绝不能!
她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住祭坛顶端那丝微弱的光晕。
望气之术运转到极致,甚至越了她目前的负荷,双眼传来针扎般的剧痛。
在她的“视野”
中,那株枯萎的植物内部,核心处仍有一点极其微小的、纯粹无比的白色光点,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没有熄灭。
而在尔生百年身上,那源自母族的藏雪血脉,虽然被黑气缠绕,却依旧散出一种与那白色光点同源的气息,微弱的共鸣从未停止。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现。
“尔生百年!”
苏望宁用力拍打着他的脸颊,让他保持清醒,“听着!
雪中花没有完全死去!
它的核心还在!
它感应到你的血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