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日,相府表面平静,内里却绷紧了一根弦。
苏望钧以“府内需静养”
为由,加强了守卫,明里暗里将西厢房护得如同铁桶。
钦天监那边似乎暂时被稳住,没有再来叨扰,但那种被暗中窥视的感觉并未完全消失,如同阴云笼罩在众人心头。
苏望宁将自己关在房内,最后一次清点行装。
苏家秘库送来的东西不多,却件件精良:数张隐息符、一瓶能快补充灵力的回灵丹、一件可随心意变幻颜色款式的流光法衣,以及一枚刻有复杂空间符文的一次性传送玉简,据说能在危急时刻随机传送至百里之外,是保命的底牌。
她将东西仔细收好,目光落在自己平日修炼用的那柄短剑上。
剑名“凝息”
,是父亲在她及笄时所赠,虽非神兵,却也锋利异常,更蕴含一丝苏家望气之力。
她想了想,将短剑也贴身藏好。
傍晚时分,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橘红。
苏望宁来到尔生百年的房间。
经过一日调息,他气色稍好,但眉宇间那抹黑气依旧盘踞不散,如同附骨之疽。
“感觉如何?”
苏望宁递过一杯掺了回灵丹的温水。
尔生百年接过,一饮而尽,感受着药力化开,滋润着干涸的经脉。
“尚可支撑。”
他抬眼看向苏望宁,她今日换上了一身利落的劲装,外罩一件素色斗篷,清丽的脸庞上带着一丝决然,少了平日的温婉,多了几分英气。
“时间差不多了。”
苏望宁轻声道,“大哥会在子时前引开可能的耳目,我们需提前潜入宗祠等候。”
尔生百年点头,挣扎着欲起身。
苏望宁伸手扶住他的手臂,触手一片冰凉。
她没有松开,反而输送过去一丝温和的灵力,助他稳住身形。
“走吧。”
两人借着渐浓的暮色,如同两道轻烟,悄无声息地离开西厢房,向着相府最深处的宗祠潜行。
苏家宗祠坐落在一片古松翠柏之中,庄严肃穆。
平日里有专人看守,但今夜,看守的族人已被苏望钧以其他理由暂时调离。
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檀香和岁月尘埃的气息扑面而来。
祠堂内烛火长明,映照着层层排列的祖先牌位,肃穆而寂静。
按照昨夜灵觉感应的方位,苏望宁引着尔生百年来到祠堂最内侧的一面墙壁前。
墙壁上空空如也,只有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
“是这里吗?”
苏望宁低声问。
尔生百年闭上眼,仔细感受着。
空气中那丝微弱的、与他血脉同源的苍凉波动,在此处确实最为清晰。
“是这里。”
他肯定道,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萦绕起一丝极淡的银辉,轻轻按在墙壁某处看似毫无异样的砖石上。
嗡——
一声轻响,那砖石竟微微泛起涟漪,如同水面般荡漾开来。
紧接着,一个极其复杂、由无数光纹构成的雪花状图腾在墙壁上缓缓浮现,散出柔和而古老的光芒。
图腾中心,空间微微扭曲,形成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模糊光门。
“这就是入口?”
苏望宁看着那光门,能感受到其后传来的迥异于人间界的灵气波动,带着冰雪的寒意与妖异的活力。
“是,但尚未完全开启。”
尔生百年凝视着光门,“需待子时月华最盛之时,入口才会稳定。”
时间在等待中缓缓流逝。
祠堂内静得可怕,只有烛火燃烧时偶尔出的噼啪声。
两人并肩站在光门前,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害怕吗?”
尔生百年忽然低声问。
苏望宁怔了一下,随即坦然道:“有一点。
毕竟那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前途未卜。”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他线条优美的侧脸,“但你更不容易,要回去面对曾经的至亲背叛,面对虎视眈眈的敌人。”
尔生百年紫金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母族血仇,不得不报。
只是连累你了。”
“是我自己的选择。”
苏望宁摇摇头,“苏家守护的,从来不只是这一方庭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