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癞子走到熊淍的牢笼前,三角眼里闪烁着残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他咂了咂嘴,手里的鞭柄“哐哐”地敲打着粗大的木栅栏:“嘿!命够硬的啊,熊崽子!那么大的地火熔炉塌了,连‘地火眼’都露出来了,居然还能活着爬出来?啧啧,真是贱命!”
他口中的“地火眼”,显然就是那条深渊下恐怖的熔岩河!
另一个矮胖的守卫也凑过来,浑浊的小眼睛里带着点看稀罕物的好奇和幸灾乐祸:“可不是!王头儿,这小子邪性!听说最后那一下,他跟那个小药人丫头片子,还有一个新来的小子,一起掉进那喷火的窟窿里了!那窟窿下面,可是连石头都能烧成灰的岩浆!他居然还能囫囵个儿被冲出来?真是见了鬼了!”
“哼!管他娘的怎么活下来的!”王癞子不耐烦地一挥手,三角眼凶光毕露,死死盯着熊淍,“庄主发话了,这小子骨头硬得很,命也硬得邪门,得‘重点关照’!锁死了!没死透就接着干活!想死?没那么容易!”他猛地抬脚,隔着栅栏狠狠踹在熊淍的牢笼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还有!”王癞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恶意的快感,对着整个地牢咆哮起来,“都给老子听好了!你们这群下贱的猪猡!别以为地火熔炉塌了就能歇着!做梦!九道山庄有的是地方让你们卖命!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谁再敢像这熊崽子一样号丧,老子扒了他的皮点天灯!”
咆哮声在地牢里嗡嗡回荡,激起一片压抑的、带着恐惧的沉默。守卫们骂骂咧咧地巡视了一圈,踢打了几脚靠得近的倒霉奴隶,这才提着鞭子,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沉重的铁门“哐当”一声再次合拢,隔绝了外面通道里微弱的光线,只留下地牢里更加深沉的绝望和死寂。
熊淍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因为剧痛和愤怒而微微颤抖。王癞子的话像毒刺,一遍遍扎着他的神经。岚和阿石……他们没有被冲出来?他们真的……还留在那恐怖的地火熔炉深处?被那翻滚的熔岩……不!不可能!他死死咬住下唇,铁锈般的腥甜在口中弥漫。一丝微弱的、近乎荒谬的侥幸在他心底挣扎:也许……也许他们被冲到了别的地方?就像自己一样?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渺茫的念头,成了支撑他残破身体的唯一支柱。
……
日子重新跌入泥沼,在无休止的苦役、鞭打和饥饿中缓慢爬行。熊淍被分派到了山庄后山一处新开辟的露天采石场。这里同样暗无天日,巨大的石山被强行劈开,奴隶们像蚂蚁一样在嶙峋的乱石和飞扬的粉尘中蠕动。沉重的石锤敲击声、监工刺耳的咒骂声、皮鞭撕裂空气的脆响,以及奴隶们压抑的**和咳嗽,交织成一曲永不停歇的、令人窒息的死亡乐章。
熊淍沉默地挥舞着沉重的铁钎。每一次撞击岩石,巨大的反震力都让他的肩膀和手臂痛得钻心。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流下,浸湿了褴褛的衣衫,又在山风的吹拂下变得冰冷刺骨。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岚,不去想那扇地狱之门。每一次思念涌起,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和无边的恐惧。他只能把所有的力气和仅存的意志,都灌注到每一次机械的挥击中,仿佛这样就能暂时麻痹那快要将他吞噬的绝望。
然而,死水般的绝望里,一丝极其微弱、带着恐惧和揣测的涟漪,却开始在奴隶们中间悄然扩散。
这天傍晚,精疲力竭的奴隶们被驱赶着,像一群行尸走肉般挪回地牢。昏暗的通道里,弥漫着比往日更浓重的死寂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显得格外刺耳。
熊淍拖着沉重的镣铐,踉跄着走向自己的角落。路过一个熟悉的牢笼时,里面传来压得极低、带着颤抖的交谈声。
“……听说了吗?隔壁老刘头……昨晚被拖走……就没再回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充满了恐惧。
“嘘!小声点!”另一个更苍老、更谨慎的声音立刻制止,“别瞎传!小心惹祸上身!”
“不是瞎传啊,老张叔!”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更急促了,“是真的!我亲耳听见……听见那两个看守喝酒时……提了一嘴……说……说山庄要‘出货’了……好像是要转卖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