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大厦的顶层依旧亮着灯。陆时砚把苏晚的设计稿分类存档,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命名为“待查”。指尖在鼠标上悬了很久,最终还是没点下删除键——那些用廉价材料画的设计,粗糙却鲜活,像带着泥土气息的春芽,挠得他心头发痒。
而此刻的医院病房,苏晚正借着手机的光画设计。母亲已经睡熟,监护仪的滴滴声成了她的背景音。她在改那件旗袍的领口,想把云纹织锦换成更便宜的棉麻,却怎么也画不出满意的弧度。
“妈,等你好起来,我就给你做件真丝的。”她对着空气轻声说,指尖在屏幕上反复勾勒,“用最好的苏绣,绣满玉兰。”
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是林薇薇发来的朋友圈截图,配文:“新系列灵感来源于传统纹样,感谢天宇的支持~”图片里的旗袍领口,那朵缠枝莲纹刺得苏晚眼睛生疼。
那是她大三时画废的草稿,当时林薇薇说“太土了”,劝她扔掉。
苏晚关掉手机,把脸埋进膝盖。病房的月光冷得像冰,她却攥紧了画笔,指节泛白——就算全世界都不看好她,就算有人偷了她的创意,她也不能放弃。
因为她的设计里,藏着母亲的春天。
顶层办公室里,陆时砚终于关掉了电脑。桌面上,那张浅黄色的便签被单独放在水晶镇纸下,“丝绒的风骨,在垂坠而非堆砌”几个字,在夜色里透着股倔强的光。
他的指尖在便签边缘停顿,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探究欲——这个能用咖啡渣染色、把旧报纸做成艺术品、被生活按在尘埃里却还想着开花的女孩,到底还藏着多少惊喜?
窗外的城市霓虹闪烁,像打翻了的珠宝盒。陆时砚走到窗前,目光落在市一院的方向。那里亮着零星的灯光,其中一盏,正照着苏晚趴在床边画设计的身影。
他的指尖轻轻蜷起,做出了一个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