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响,指尖在“目疾”“风热”等字眼上反复摩挲,可越看心越沉。以往常用的清热明目药材要么缺货,要么对症不对因,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只觉得眼前的字迹都开始模糊。
“吱呀”一声,木门被轻轻推开,带着一身雨气的林婉儿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素白短打,腰间系着个装着银针的布囊,头发用青布巾束起,几缕湿发贴在脸颊上,却丝毫不显狼狈。作为王家的护道者,林婉儿自幼跟着王宁的祖父学医,精通针灸与草药辨识,这些年一直在外游历,三天前才刚回青石镇。
“还在琢磨药方?”林婉儿走到诊桌旁,目光扫过桌上的医书,“我刚从镇东走过来,看见济安堂门口还围着不少人,孙玉国拿着些普通的菊花、薄荷,竟也敢说能治眼疾。”
王宁叹了口气,把一杯刚温好的茶推给她:“他这是趁火打劫。可我现在连趁火打劫的资本都没有——对症的药材断了货,雪儿也染了病,我真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只觉得满心的无力。
林婉儿喝了口茶,目光落在窗外河边的方向,忽然开口:“你还记得小时候,咱们跟着祖父去河边滩涂采药吗?那会儿滩上长着好多蔓荆子,祖父说那是‘清风之药’,专能清利头目,治风热上攻的眼疾。”
“蔓荆子?”王宁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我怎么把它忘了!”他急忙翻开《本草纲目》,手指在书页上快速滑动,很快停在一处:“‘蔓荆子,味辛、苦,性微寒,归膀胱、肝、胃经,主疏散风热,清利头目……治头痛,目暗,湿痹拘挛’。没错!就是它!”
他激动地站起身,来回踱了两步:“青石镇河边的滩涂耐旱耐盐碱,正好是蔓荆子生长的地方!若是能找到蔓荆子,再搭配菊花、薄荷,定能缓解村民的眼疾!”
“可你别忘了,”林婉儿提醒道,“这几日连下暴雨,河边的滩涂怕是被冲得厉害,野生的蔓荆子未必还在。而且蔓荆子的果实要成熟变黑才算入药,若是没成熟,药效可就差远了。”
王宁的脚步顿住,刚燃起的希望又凉了半截。他走到窗边,望着黑漆漆的河面,眉头紧锁:“不管怎样,明天一早我还是要去看看。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不能放弃。”
林婉儿点点头,从布囊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放在桌上:“这是我前几日在山上采的决明子,你先拿去给雪儿煎水喝,能暂时缓解她的眼疲劳。我明天跟你一起去滩涂,多个人也能多找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王大夫,您在吗?我是钱多多!”
王宁愣了一下,钱多多是镇上有名的药材商人,常年往来于各地收购药材,之前也曾和百草堂有过合作,只是去年孙玉国从中作梗,才断了联系。他起身去开门,只见钱多多披着一件油布雨衣,手里提着个沉甸甸的布包,脸上满是焦急。
“王大夫,可算找到您了!”钱多多走进来,抖了抖雨衣上的水珠,“我刚从邻县回来,听说镇上闹眼疾,您这儿缺药材,特意过来看看。”他把布包放在桌上,打开一看,里面竟是满满一包黑紫色的果实,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王宁眼睛一亮,拿起一颗果实仔细看了看:“这是……蔓荆子?”
“正是!”钱多多点点头,“上个月我在邻县的滩涂收购了一批,原本想卖给孙玉国,可他嫌价格高,还说这蔓荆子是‘野草根’,不值钱,我就一直存着。刚才听说您在找治眼疾的药材,我就想着这蔓荆子或许能用,赶紧给您送过来了!”
王宁拿起一颗蔓荆子,放在鼻尖轻嗅,熟悉的药香让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他看着钱多多,眼中满是感激:“钱兄,这份情我记下了!您开个价,我这就给您结账。”
钱多多摆了摆手,笑道:“王大夫说这话就见外了!当年我娘得了风寒,是您免费给治好了,这份恩情我还没报答呢!如今镇上有难,我怎么能坐视不管?这蔓荆子您先拿去用,救人才是要紧事!”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桌上的蔓荆子上,泛着淡淡的光泽。王宁看着手中的蔓荆子,又看了看身边的林婉儿和钱多多,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场与眼疾的较量,终于有了转机。
天刚蒙蒙亮,青石镇的河面还蒙着一层薄雾,百草堂后院的药灶就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王宁挽着袖子,正蹲在灶前添柴,火光映得他眼底亮闪闪的,连熬了两夜的疲惫都淡了几分。灶上的药罐里,蔓荆子、菊花、薄荷正在清水里翻滚,淡青色的药沫顺着罐口轻轻溢出,带着清苦却安心的药香。
“夫君,火再小些,蔓荆子性微寒,久煎容易散了药效。”张娜端着淘洗干净的砂锅走过来,素色布裙上沾了些露水,鬓边的香囊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把砂锅放在旁边的案台上,伸手试了试药罐的温度,又小心地揭开盖子,用木勺轻轻搅动着药汁,“你先去看看雪儿,这里我来盯着就好。”
王宁点点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柴灰,脚步轻快地走向里屋。王雪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眼睛微微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