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刃在月光下闪着亮。“我明天再去城郊看看,老李家的稻田该灌浆了,得防着虫害。”她说着,忽然笑了,“孙玉国刚才走的时候,偷偷往咱们药铺门口放了包东西,我看像是他那摔裂的玉扳指。”
王宁拿起那枚玉扳指,裂纹像条丑陋的蛇。他随手放在药柜最下层,那里放着各种废弃的药渣,等着晒干了烧掉。“明天把它融了,打个药碾子的把手。”他说。
后院的粥锅已经洗干净了,倒扣在灶台上,竹篾锅盖边缘磨得光滑,那是日复一日的摩挲留下的痕迹。王宁望着窗外的稻田,夜色里,稻浪轻轻摇晃,像片安静的海。
“哥,”王雪忽然问,“你说孙玉国以后会干啥?”
王宁拿起一粒粳米,放在手心:“或许会明白,不是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比得上一碗能暖胃的粥。”他吹了吹手心的米糠,米粒滚落回竹筛,发出清脆的声响,像颗种子落在了土里。
晨露还凝在稻叶上时,林婉儿已经踩着田埂往老李家的稻田走。她穿了双草鞋,裤脚卷到膝盖,露出小腿上几道浅浅的疤痕——前几日为了追刘二狗,在田埂上摔的。腰间的粗布包里装着个竹篮,里面是王宁让带的新收粳米,说是要给老李的婆娘看看,这季的稻米成色比往年好在哪里。
“婉儿姑娘早啊!”老李蹲在田埂边,正用手扒拉着稻穗。他黝黑的脊梁上搭着件打满补丁的蓝布褂子,指缝里嵌着泥,指甲盖却磨得发亮——那是常年侍弄庄稼磨出来的。
林婉儿蹲下身,拿起穗子仔细看:“李伯,今年的稻子颗粒真饱满,你看这腹白多小。”她指尖划过米粒,壳还没脱,带着层细细的绒毛,“王大哥说,腹白小的米,淀粉含量匀,熬粥最养人。”
老李嘿嘿笑,露出两排黄牙:“还不是托王大夫的福,去年你给的那包草木灰,撒在田里,虫子都少了一半。”他忽然压低声音,往左右看了看,“婉儿姑娘,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婉儿心里一动,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稻田深处。那里有片稻子长得格外密,穗子却沉甸甸地低着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李伯,你说。”
“前几日夜里,我起夜,看见孙玉国带着两个人,在那片田里挖东西。”老李的声音发颤,手里的稻穗被捏得变了形,“他们拿着铁锹,鬼鬼祟祟的,还说什么‘埋得够深,准没人发现’。”
林婉儿攥紧了手里的稻穗,穗子的硬壳硌得手心发疼。她想起王宁昨天说的,孙玉国虽然被赶走了,可刘二狗和郑钦文还在镇上晃悠,总觉得还有事没了。“他们挖了多久?埋的啥东西?”
“看不清,黑灯瞎火的,就看见个黑布包,挺大的。”老李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估摸着不是啥好东西,那片地去年种的稻子,收成都比别处差。”
正说着,远处传来郑钦文的吆喝声。他穿了件半旧的青布长衫,袖口沾着泥,手里拎着个空麻袋,正往稻田这边走。林婉儿迅速往稻丛里缩了缩,老李也赶紧低下头,假装查看稻穗。
郑钦文走到那片长得密的稻田边,左右张望了片刻,蹲下身用手扒拉着泥土。他的手指又细又长,指甲缝里却黑黢黢的,像是刚挖过什么。忽然,他像是摸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喜色,正要往下挖,却听见一阵脚步声——钱多多摇着扇子,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郑先生这是在寻什么宝贝?”钱多多穿了件湖蓝色的绸衫,腰间挂着个玉佩,走路时叮当作响。他总爱把指甲留得长长的,抹上亮油,此刻正用小指剔着牙,眼神却像鹰隼似的盯着郑钦文。
郑钦文手一哆嗦,赶紧把麻袋往身后藏:“没……没什么,看看稻子长势。”
“哦?”钱多多踱步到那片稻田边,用扇子尖戳了戳泥土,“这土看着松啊,像是刚翻过。”他忽然提高声音,“王大夫说,今年的粳米要比往年多收两成,郑先生要不要买点回去?给孙老板补补身子?”
郑钦文的脸瞬间涨红,拎着麻袋匆匆走了。林婉儿从稻丛里探出头,看见钱多多盯着郑钦文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也转身离开了。
“这钱老板,到底是哪边的?”老李挠着头,一脸困惑。
林婉儿没说话,等两人走远了,她赶紧蹲到刚才郑钦文扒拉的地方,用手刨开泥土。刚挖了两寸深,指尖就碰到个硬东西——是个陶罐子的边缘,上面还沾着些黑色的粉末。
“这是啥?”老李凑过来,眯着眼睛看。
林婉儿用帕子擦了擦罐子口,一股霉味混着腥气飘出来。她皱着眉:“像是发霉的谷糠,跟刘二狗往井里扔的那东西一样。”她忽然想起王宁说的,湿热疫症的根源或许不止井水,“李伯,这罐子埋了多久了?”
老李挠着头想了想:“约莫半月前,我看见孙玉国带着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在这儿埋东西,当时以为是藏银子,没敢多问。”
林婉儿把陶罐子小心地挖出来,里面装着大半罐发霉的谷糠,上面还撒着些不知名的草药粉末,绿莹莹的,看着就不对劲。“得拿回去给王大哥看看。”她用帕子把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