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祛湿又不伤脾胃,大家都尝尝。”
王雪穿着干净的蓝布衫,正给一位白发老人递药包:“李伯,您阴虚,这里面我特意加了麦冬,喝的时候别放糖,免得生湿。”老人接过药包,捏了捏她的辫子:“还是小雪细心,你哥这方子,比城里大夫的还管用。”
人群外,钱多多背着个空包袱,正跟张阳说话:“张老,孙玉国那批陈豆蔻我全收了,倒在江里了。以后我只给百草堂供药,保准都是新货。”张阳捋着胡须笑:“你这小子,总算走对路了。”
日头升到半空时,林婉儿的身影出现在街角。她换了件素色布裙,面纱重新蒙在脸上,手里拎着个小布包。王宁看见她,放下手里的活迎上去:“林姑娘,今日得空?”
林婉儿把布包递给他,声音隔着面纱,有些模糊:“这是我祖上留下的《豆蔻炮制法》,里面记着白豆蔻怎么搭配最稳妥,阴虚者如何减量,气虚者该配什么补气药,或许用得上。”
王宁接过布包,入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是本泛黄的线装书,纸页边缘都磨圆了,上面的字迹娟秀,却透着股力道。“这份礼太贵重了。”他抬头想道谢,却见林婉儿转身要走,“姑娘留步,还没谢你上次在山上相救,还有……”
“不必谢。”林婉儿停下脚步,侧过脸,面纱下的嘴角似有笑意,“我守的不是你,是这镇上的药脉。你记住,白豆蔻能化湿,却化不了人心的贪念;能行气,却顺不了歪门邪道的路。守住这份真,比什么都强。”
她说完,便融进了镇上的人流里,像滴水流进了江海,再寻不见踪迹。王雪跑过来,看着她的背影:“哥,林姑娘就这么走了?”
“她留下的东西,比人在更有用。”王宁翻开那本《豆蔻炮制法》,其中一页夹着片干枯的豆蔻叶,叶片披针形,顶端尖,正是他教王雪辨认的模样。书页旁写着行小字:“草木有性,人亦有心,性相近,习相远。”
傍晚关店时,王宁在柜台后的抽屉里,发现了另一张字条,是林婉儿的字迹:“那幅《南岭药草图》,角落里画的不是杂草,是野豆蔻的生长地,来年春,可去采些新苗,种在药圃半阴处。”
他猛地想起药铺墙上挂的那幅古画,画的是南岭山水,角落里确实有片不起眼的青丛,以前只当是画师随意点染的。原来那也是伏笔。
王雪凑过来看了字条,眼睛发亮:“哥,明年我们自己种豆蔻吧!这样就不用冒险上山了。”
张娜正在收拾药柜,闻言笑着点头:“我看行,白豆蔻喜湿,药圃后头有口井,浇水方便。再说,自己种的,心里更有数。”
王宁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百草镇的炊烟里,仿佛还飘着白豆蔻的香气。他忽然明白,林婉儿从未离开,她留下的不只是炮制法、药草图,更是一份守护——守护药材的真,守护医者的心。
数年后,百草堂的药圃里,长出了一片茂盛的白豆蔻。春末开花时,白色的穗状花序从根茎抽出,带着淡淡的香;秋日结果时,青黄的果实挂满枝头,像一串串小灯笼。
王雪已成了镇上有名的女先生,带了几个徒弟,教他们辨认药材时,总先让看白豆蔻的叶:“记住,这叶子得光滑无毛,像缎子,就像做人,得干净透亮。”
有个小徒弟问:“师父,为什么咱们的豆蔻比别处的香?”
王雪指着药圃旁的石碑——“药贵真,方贵活”,笑着说:“因为种它的人,心里装着踏实。”
风吹过药圃,白豆蔻的叶片轻轻摇晃,那股清冽的辛香漫出来,混着百草堂的药香,飘在百草镇的空气里,年复一年,从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