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有几枚带着红纹,性子虽烈,炮制得当便是良药。”
话音刚落,王雪提着个竹篮冲进来,斗笠上还沾着草屑。“哥!嫂子!你们看这个!”她从篮里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层层揭开,露出幅泛黄的画——画上是片茂密的枫香林,林间隐约有座小茅屋,角落里题着行小字:“庚子年秋,植枫百株,盼后人识其性。”
“这是……”王宁拿起画,指尖抚过画面上的枫香树,笔触苍劲,竟与爹生前的笔法有些相似。
“是在林姑娘住的山洞里找到的!”王雪眼睛亮晶晶的,“她那里有个旧木箱,里面除了这幅画,还有本药书,上面记着好多路路通的用法,说陈放三年的路路通配当归,能治产后风呢!”
林婉儿随后走进来,手里拿着那本旧药书,封面已经磨损,却被细心地包了层蓝布。“这画是我师父画的。”她翻开药书,扉页上贴着片干枯的枫香叶,“他说六十年前,曾在这镇上种过枫香树,后来遭了灾,树都死了,只留下这幅画,盼着有人能接着种下去。”
王宁忽然想起小时候,爹总在月下摩挲一枚路路通,说那是位故人所赠,还说等他长大了,要教他认一种带红纹的果子。那时他不懂,如今看着画上的字,再看看药书里熟悉的笔迹,眼眶忽然热了。
“原来如此。”张娜拿起那枚红纹路路通,月光透过果壳的孔洞,在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这路路通,早就把咱们的缘分连在一起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赵伯领着几个村民走进来,手里都提着竹篮,里面装满了晾晒好的路路筒。“王掌柜,这是今年新收的,你看看成色。”赵伯笑得合不拢嘴,“按你说的法子种的枫香树,结的果子比往年多三成,镇上的药铺都来收呢!”
李婶也凑过来,手里拿着张纸:“这是我那口子写的,说要把路路通的种植法子教给邻镇的人,让大家都能靠这果子过好日子。”
王宁看着满屋子的路路通,有的被串成了串,挂在房梁上;有的装在陶罐里,贴着“陈放三年”的标签。药书里的字迹在灯光下格外清晰,画中的枫香林仿佛活了过来,与鹰嘴崖上的新苗重叠在一起,郁郁葱葱的,望不到边际。
他拿起那枚红纹路路通,走到院里,月光正好落在上面,果壳上的红纹像道流动的光。“爹,师父,你们看啊。”他轻声说,像是在对六十年前的故人说话,“这枫香树,又成林了;这路路通,真的通了好多人的路。”
张娜和王雪也走出来,林婉儿站在他们身边,四个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落在晾晒路路通的竹匾上,与那些玲珑的果子叠在一起。远处传来村民的笑声,夹杂着孩童的嬉闹,夜风拂过,带来枫香树的清香,还有路路通干燥的气息。
王宁忽然想起林婉儿说的话,药材和人一样,都在等一个懂它的人。如今看来,这带红纹的果子,这漫山的枫香树,早就等在了这里,等着把故事传下去,等着把日子过成一条通畅的路。
月光如水,淌过百草堂的门槛,漫过院里的青石,把那些九孔玲珑的果子照得透亮。仿佛有风吹过,檐下的铜铃轻轻摇晃,叮咚作响,像是在应和六十年前的期盼,又像是在歌唱这眼前的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