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这批桂花子,足足五百斤,当时王老弟全要了。临安那地方,山清水秀,土壤是微酸性的,最适合桂花树生长,结出的果子药效最好,这都是有讲究的!”
他指着账本上的墨迹给众人看:“这里还记着呢,采收那天刚下过小雨,果子表皮带着潮气,晾晒了整整七天,每天翻晒三次,确保干透又不损伤药性。王老弟当时还跟我说,要麸皮炒过再用,能中和燥性,这都是行家的做法!”
张阳药师凑过来看了看账本,又捻起枚桂花子放在嘴里嚼了嚼,点头道:“没错,这桂花子气味辛香,嚼着有油性,正是道地药材的模样。《本草备要》里说‘桂子生江浙者良’,临安产的确实是上品。”
“我就说王掌柜不会骗人!”李木匠第一个响应,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拍在柜台上,“给我也抓一副药,我那口子还等着呢!”
村民们纷纷上前抓药,药铺里顿时热闹起来。王宁忙着称药,张娜在一旁煎药,药香混着水汽弥漫开来。王雪站在柜台前,给大家讲解桂花子的用法:“这药得用温水送服,不能吃生冷油腻,阴虚火旺的人可不能用,孕妇也得先闻问大夫......”
钱多多看着这景象,捋着下巴上的短须笑了。他凑到王宁身边,压低声音说:“孙玉国那老小子,就知道用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骗人,哪懂什么道地药材的讲究。这中药啊,讲究的就是个‘真’字,药材真,心思真,才能治病救人。”
王宁点点头,称药的手稳如磐石。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那本摊开的账本上,墨迹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远处传来济世堂关门的声响,刘二狗灰溜溜地跑过街角,连头都没敢回。
王雪突然指着窗外笑了:“哥你看,钱老板马车上的桂花枝,结果了!”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车辕上捆着的桂花枝上,挂着几枚青褐色的小果子,在风里轻轻摇晃,像串小小的铃铛。
三日后清晨,百草堂的门刚打开,就见门槛上摆着个竹篮,里面盛着新蒸的米糕,上面还插着枝带着青果的桂花枝。李木匠媳妇红着眼圈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个布包:“王掌柜,这是俺家男人让送来的,说多亏了您的药,他现在能下地干活了。这点心意,您可一定要收下。”
王宁刚把晒好的桂花子收进瓷罐,闻言笑着推回米糕:“治病救人是本分,嫂子快拿回去给娃吃。”他从柜台里取出一小包炒好的桂花子,“这是剩下的药,回去泡水喝,记得别放凉了。”
正说着,村民们陆续涌了过来,有的提着自家种的青菜,有的抱着刚摘的橘子,把个小小的药铺堆得满满当当。卖豆腐的张婶挤到前面,把一板嫩豆腐放在柜台上:“王掌柜,你开个义诊吧,让大伙都学学这桂花子的学问,省得再被孙玉国那样的人骗了。”
王宁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暖烘烘的。他转头对王雪说:“去把那几块黑板搬出来,再把去年收桂花子的图谱挂上。”王雪脆生生地应着,转身往后院跑,双丫髻上的琉璃珠叮当作响,辫梢还别着朵刚摘的桂花。
没过多久,百草堂门前就摆开了摊子。王宁站在黑板前,手里捏着枚桂花子,阳光照在他鬓角的白发上,泛着银光。“大家看,”他举起桂花子,“这东西看着普通,却是治寒疝的良药。它性温,能疏肝理气,就像给堵住的河道开了个口子,气顺了,病自然就好了。”
张娜在一旁煎药,铜壶里的桂花子汤咕嘟作响,棕褐色的药汁翻滚着,散出又暖又醇的香气。她不时往锅里添些姜丝,竹铲轻轻搅动,药香混着姜的辛辣,飘得满街都是。
“那咋知道自己能不能用呢?”有人高声问。
王雪立刻举起一本《本草图解》,指着上面的注解念:“阴虚火旺的人不能用,就是平时总觉得口干舌燥、手心发热的;孕妇也得问过大夫......”她越说越精神,辫子上的珠子随着动作跳得欢快,“还有啊,这桂花子得选表皮有白点、形状椭圆的,破开里面的仁儿要油乎乎的才好,那些发黑发瘪的可不能用!”
林婉儿背着药篓从后山回来,见这情形,笑着把刚采的新鲜桂花子分给孩子们:“摸摸看,这是刚从树上摘的,晒干了就和王掌柜药柜里的一样。记住它的模样,以后就不会认错了。”
孩子们举着青褐色的果实,七嘴八舌地跟着念:“疏肝理气,温胃散寒......”稚嫩的声音混着药香,飘得很远。
这时,钱多多赶着马车过来,车辕上插着面小旗,上面写着“道地药材”四个大字。“王老弟,我给你送新收的桂花子来了!”他跳下车,指挥伙计搬下几袋药材,“今年临安的收成好,我特意挑了最饱满的,你看这成色!”
袋子解开,满街都飘起桂花子的辛香。村民们凑过去看,果然见里面的果实个个椭圆饱满,棕褐色的表皮上撒着白点,和王宁说的一模一样。
“孙玉国呢?”有人突然问。
张阳药师捋着胡须笑了:“昨儿就卷铺盖走了,济世堂的牌子都摘了。他啊,是不懂‘药材无贵贱,对症则灵’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