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刚进的货,就是贵点,可保命啊!\"他边说边往济世堂引,门槛上的\"济世救人\"匾额被日头晒得褪了色,孙玉国正站在柜台后,手里把玩着串蜜蜡珠子,见人进来,脸上堆起油滑的笑。
此时的百草堂里,王宁正给第三个病人诊脉。窗外的喧哗隐约传来,他眉头微蹙,却没抬头。张娜端着刚晾好的药汤进来,脚步有些沉:\"当家的,刘二狗在外面瞎嚷嚷呢。\"
王宁的指尖搭在病人腕上,脉象依旧沉弦,只是比前两个更虚些。他沉吟片刻:\"加味乌药汤里,再添三钱桂花子。\"转头对张娜道,\"让王雪把库房里的桂花子都搬到前堂来,摊开晾着。\"
王雪正蹲在药柜前清点药材,闻言直起身,双丫髻上的琉璃珠叮当作响:\"哥是想让大家看清楚?\"她麻利地解下围裙,露出里面水绿色的短褂,\"我这就去,顺便把去年采果子的竹篮也拎出来,那篮子上还沾着桂花树的叶子呢。\"
不多时,百草堂的柜台前就摆开了一排簸箕,里面的桂花子在阳光下泛着棕褐色的光,稀疏的白色皮孔像撒了把碎盐。王雪站在一旁,手里举着本泛黄的《本草备要》,清脆的声音透过门窗传出去:\"大家来看呀,这桂花子可是正经药材!书上写着呢,'温胃散寒,疏肝理气,治脘腹冷痛、疝气'!\"
有村民探头进来,见簸箕里的果实果然和刘二狗手里的不一样——百草堂的桂花子饱满坚实,表皮虽有褶皱却干净,哪像刘二狗那油纸包里的,沾着泥还带着霉点。李木匠刚取了第二服药出来,见状把药包往桌上一拍:\"我家娃喝了就见效,总比某些人拿着不明不白的'洋药'坑人强!\"
正闹着,一个瘦高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来人穿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背上背个旧药篓,篓子里露出半截铜柄药锄。她眉目清俊,眼角有颗小小的痣,正是暂留百草堂的林婉儿。\"我刚在后山采药,\"她放下药篓,声音平静却有分量,\"看见几株结果的桂花树,果实模样和这里的一般无二。刘二狗手里的,怕是捡了被虫蛀过的落果吧?\"
林婉儿说着,从药篓里拿出个油纸包,打开来,里面是几枚新鲜的桂花子,椭圆形的果实带着青褐色,顶端还留着小小的花柱痕。\"大家看,这是刚摘的,和百草堂库存的只是晾晒前后的差别。\"她指尖捏起一枚,\"表皮有白点,形状椭圆,这都是桂花子的特征,《本草纲目》里图画得明白。\"
人群里有人点头,有人还是犹豫。这时,济世堂那边突然传来争吵声,原来是刚买了\"金铃子\"的村民跑回来,说家里男人喝了药,疼得更厉害了,冷汗把被褥都湿透了。
王宁放下手里的药方,脸色沉了沉。张娜已经把药碾子准备好了,竹筛里的麸皮泛着淡淡的麦香。\"把桂花子再炒透些,\"他对张娜道,\"加两味生姜、大枣,温中和胃,免得体虚的人受不住。\"
阳光斜斜地照进药铺,落在王宁专注的侧脸上,他鬓角有根白发格外显眼。林婉儿看着他配药的动作,又看了看门外仍在犹豫的村民,轻轻叹了口气——这桂花子的名声,怕是要经一场硬仗才能正过来了。
百草堂的铜铃在午后摇出一串急促的响,林婉儿正用细毛刷清理药碾子里的麸皮碎屑,抬头便见李木匠慌慌张张闯进来,手里攥着块染血的布条。
\"王掌柜!不好了!\"他声音发颤,布条上的血渍洇开成暗褐色,\"我家那口子刚喝了济世堂的药,突然疼得在地上打滚,小腹那块肿得跟馒头似的,还呕了血......\"
王宁刚把炒好的桂花子装进瓷罐,闻言立刻搁下手里的活计。他抓起药箱往肩上一甩,藏青色长衫的下摆扫过药柜前的算盘,算珠噼啪乱响。\"张娜,取急救的药!\"他话音未落,人已跨出门槛,林婉儿紧随其后,背上的药篓撞得腰间的铜铃叮当作响。
李木匠家乱作一团。病人蜷在土炕上,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咬出了血印,额头上的冷汗顺着皱纹往下淌,把枕头浸湿了一大片。王宁掀开病人衣襟,只见小腹处的肿块又红又亮,按上去硬得像块石头。
\"是药不对症,寒上加寒。\"王宁指尖搭在病人腕脉上,眉头拧成个疙瘩,\"孙玉国给的什么药?\"
\"说是叫'金铃子',\"李木匠媳妇抹着眼泪,把个油纸包递过来,\"黑黢黢的,闻着一股子怪味儿,喝下去没多久就成这样了。\"
林婉儿打开纸包,捻起一粒细看,又凑到鼻尖闻了闻,忽然冷笑一声:\"这哪是什么金铃子,是川楝子!性寒味苦,本就有小毒,哪能给寒疝病人用?这是要人命啊!\"
王宁没说话,只是从药箱里取出银针,在病人脐周几处穴位快速刺入。他的手法稳得惊人,银针在指间转了个圈,病人原本紧绷的身子竟渐渐松快了些。\"张娜,把早上煎的桂花子汤带来了吗?\"
\"带来了。\"张娜从药箱里拿出个瓦罐,里面的药汤还冒着热气,棕褐色的汤水里飘着几粒煮得发胀的桂花子,\"加了生姜和大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