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斗声惊散了菟丝子藤上的露珠。王宁瞅准时机冲向野豌豆,却见一株枯树后闪过孙玉国的身影。那人正举着陶罐往菟丝子上倾倒黑色液体,空气中顿时弥漫起刺鼻的腐臭味。\"住手!\"王宁抄起药锄掷出,锋利的锄刃擦着孙玉国的耳畔飞过,将他的发髻削落大半。
混乱中,林婉儿的剑尖挑开了壮汉们的面巾。为首的疤脸汉子突然扯开衣襟,露出缠满炸药的胸膛:\"百草堂今天谁也别想活着回去!\"他狞笑着扯动引线,火星在潮湿的空气中明灭不定。千钧一发之际,王宁抓起腰间的雄黄粉撒向对方眼睛,趁其惨叫时飞扑过去,将炸药包踢进了远处的沙坑。
爆炸声震落了满树槐叶。王宁在硝烟中摸索着爬起,发现孙玉国早已没了踪影,而那几株菟丝子藤蔓,也在毒液的侵蚀下变得焦黑。林婉儿捂着渗血的肩头走来,撕下裙摆为他包扎手臂的伤口:\"西南方向有片红柳林,或许...\"
暮色渐浓时,两人终于抵达红柳滩。夕阳将沙丘染成血色,王宁的脚步突然顿住——成片的骆驼刺上缠绕着晶莹的金丝,在晚风里泛着温润的光泽。这些菟丝子茎蔓饱满,顶端还缀着未成熟的蒴果,正是难得一见的上等药材!
\"小心!\"林婉儿突然揽住他的腰向后急退。原本站立的地方瞬间陷下一个深坑,黄沙中伸出无数细小的吸盘,将几株红柳瞬间绞成碎末。王宁冷汗涔涔,这是传说中的\"噬沙藤\",专在夜间捕食途经的生物。
他迅速掏出怀中的艾草,就着燧石点燃。浓烈的烟雾中,噬沙藤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缓缓缩回地下。趁着间隙,王宁与林婉儿默契配合,青铜铲精准切断菟丝子的吸盘,动作快如闪电。
月光爬上沙丘时,两人的药篓已装满金黄的菟丝子。王宁举起一株细细端详,藤蔓在月光下流转着琥珀般的光泽,折断处渗出透明的汁液,散发着淡淡的甜香。这正是《雷公炮炙论》中记载的\"金缕丝\",补益功效比寻常菟丝子强上数倍。
回程路上,林婉儿突然停住脚步,剑锋指向沙丘:\"有人跟踪。\"王宁屏住呼吸,却见月光下走来一个佝偻的身影。待那人走近,竟是药材商人钱多多!老者背着鼓鼓囊囊的麻袋,气喘吁吁地放下:\"王大夫,这是我从西域商人手里换来的真菟丝子种子,你们...你们快拿去救人!\"
王宁打开麻袋,新鲜的菟丝子种子散发出清新的草木香气。他突然想起钱多多腰间的玉牌,那上面刻着的\"悬壶\"二字,与父亲留下的行医执照上的印记如出一辙。而钱多多此刻望着药篓里的金缕丝,浑浊的老眼中泛起泪光:\"当年你父亲救过我全家的命,这份恩情,该还了...\"
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云溪镇的灯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王宁紧了紧背上的药篓,那些金丝般的菟丝子仿佛有了生命,在他怀中轻轻颤动。一场关于药材的较量,正随着这些救命的丝线,悄然织就新的篇章。
残月西沉时,百草堂的窗棂仍透出昏黄烛火。王宁将最后一捧菟丝子倒入竹筛,指腹摩挲着种子表面细密的麻点,触感如同触摸着岁月的纹路。林婉儿倚在门框上,银针刺入肩头穴位,将残留的毒素缓缓逼出,鲜血顺着针尖滴落在青石板上,开出朵朵暗红的花。
\"王大夫!城西李娘子要生了!\"急促的拍门声惊碎了夜的寂静。王雪跌跌撞撞冲进来,发髻松散,鬓角沾着草屑,\"孙玉国...他给李娘子灌了符水,现在血流不止!\"
药碾声戛然而止。张阳颤抖着双手捧起《妇人大全良方》,老花镜滑到鼻尖:\"菟丝子配桑寄生、阿胶...可这炮制时间...\"话音未落,王宁已抓起铜制药杵,将烘干的菟丝子狠狠砸向石臼。暗褐色的汁液迸溅在他手背上,灼烧般的刺痛中,他仿佛看见李娘子惨白的脸在眼前晃动。
\"取黄酒!\"王宁扯开衣襟,露出缠满绷带的胸膛,将滚烫的药汁尽数倒入陶瓮。林婉儿突然欺身上前,银针如流星般刺入他肩井穴:\"以血为引?你不要命了!\"少女的呼吸带着艾草的清苦,却掩不住眼底的惊怒。
陶瓮中的药汁在炭火中翻滚,蒸腾的雾气模糊了众人的面容。王宁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绷带下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顺着瓮壁蜿蜒而下,将药液染成诡异的紫红色。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药香突然变得醇厚绵长,丝丝缕缕钻进每个人的鼻腔。
\"成了!\"张阳的喊声中带着哭腔。他颤抖着倒出半碗琥珀色的药汤,上面漂浮着细碎的菟丝子残渣,在晨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王宁夺过药碗冲出门去,长衫下摆扫落了案头的《雷公炮炙论》,书页在风中哗啦啦翻动,停留在\"菟丝子,酒浸七日,曝干捣末...\"的记载上。
城西李宅内,血腥味几乎让人窒息。李娘子蜷缩在床上,身下的被褥早已浸透暗红。孙玉国正举着桃木剑念念有词,见王宁冲进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王大夫这是何意?此乃...\"
\"住口!\"王宁将药碗重重砸在桌上,瓷片迸裂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