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节日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降临洪都,城市苏醒,今日停工停业,弥漫大气的烟霾依旧团簇在上空,仿佛一口含在嘴里的哈欠。
天光照亮楼宇屋宅,民众洗漱,吃早点,看报纸,换上新衣服,准备出门在外的便餐。
随后,当钟楼响起八声嘹亮的鸣声,人群如五颜六色的风,从平房、公寓、棚户、下水道口吹出,涌上了街道,朝着市中心洪都大教堂移动。
这里是所有教派仪仗队游行的终点,同时也是教会正统仪仗的出发点。
这些色彩缤纷的整齐队伍如流淌在城市血管里的药液,引发沿途民众的亢奋。
护卫执杖,教士唱经,侍童朝着人群泼洒瓣与果,沿途响彻嗡嗡然的颂神祈福之声,节日的空气灼热滚烫。
一支支队伍依照官方安排的次序,走过固定路线的街道、河岸、公园,与大半个城市的信徒见面。
钟楼响了九声,接着是十声,再然后是十一声。
信众的呼喊已经声嘶力竭,沿街叫卖香肠、酒水和各种小吃的流动摊贩已经售罄。笑声与嬉闹不知不觉持续了三个多小时。
最后临近午时,所有仪仗队陆续踏上宽阔的主干道,接受民众最后的检阅,一路抵达大教堂前。
白的、红的、蓝的、紫的,各色仪仗依次耀目。高举的经幡旗帜在冬风里招摇。各国游客都在为祖国的祭司们欢呼。
抵达终点的仪仗队踩着红毯,依次踏上阶梯,站在高处俯瞰广场的数万信徒,洋溢到街道上的数十万民众。
皇帝的仪仗最先入场,帝国之主亲临,持枪的军队士兵在广场上组成人墙,维护治安,阻挡亢奋的人潮。
受邀观礼的群体早已在红毯两侧的座位上等候,洪都的贵族、议员,科学院的学者,国际名人与要员,近千张座椅铺开,占用了小半个广场的面积。
一袭黑衣黑袍的奇迹异端走在所有队伍的最末端,没有骏马铠甲,没有耀眼的锈金旗帜,就连人数都是少得可怜。
走在最前端的健壮男子举着一根长杆,顶部是一条横架。羽色洁白的三眼海鸥站在架子上俯瞰街道两旁的人群。
所过处没有欢呼,只有嘈杂的低语和躲闪的目光,人们指点着站在木架上的诡异生物,三只眼睛的飞鸟前所未见。
他们一行人抵达洪都大教堂,空气的热闹喧嚣都冷却了几度。
老祭司在台阶前停下脚步,回望修会成员们,扫视坐席上的宾客和军队人墙后的民众,随后转身踏步,带队朝着高台迈进。
广场安装了奥秘机械工坊出品的扩音设备,演讲台的话筒能将声音顺着线缆和无线电波,送到洪都大部分街区的广播喇叭,传达半个星球的地区。
克宁皇帝宣讲了开幕致辞,随即返回高椅就座,身旁没有了形影不离的将军,皇女和一个年轻侍卫陪伴他左右,军官和士兵拱卫在侧。
他注视着各派的主祭依次致辞,演说辩论的环节尚未开始,现在只是各派介绍来历与法统的时候。
每个教派代表现身演讲台上,都会引发一阵呼喊。身着白衣的正统主祭走向话筒时,广场上的声浪更是如潮汐般汹涌,震动了建筑的墙垣和玻璃。
阴冷多云,烟霾笼罩的冬季白昼,世界无比喧哗。
异端教派的仪仗队被安排在最角落,离持枪士兵非常近。握着木杆的疤脸可以看到军官的皮肤毛孔,死硬的眼角和耷拉的眉梢,像送殓人。
疤脸微微仰首,让目光愈加俯瞰。对面的军官轻轻按住腰间的枪套,咧嘴发笑。
“到我们了。”老祭司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疤脸一同走向演讲台。
孤零零的仪仗长杆沿着高台移动,经过一重重色彩鲜艳的教派队伍,黑衣黑袍的异端修会迎来的只有沉默。
老祭司站在话筒后,广场上忽然传来几声叫好,循声望去,是一群铁胳膊铁腿的伤残老兵,正在茫茫人潮里发出最嘹亮的欢呼。
他和疤脸都笑起来。
轻拍话筒,老祭司高声讲说:“千年前的今天,五神降世显现奇迹。信徒们,尔等须相信,祂们的目光从未远去,仍旧注视大地……”
十二声钟鸣在此时响起。
站在木架上的三眼海鸥忽然振翅而飞,高高跃向苍穹,广场上的人们发出轻微的骚动。
那海鸥穿过笼罩洪都天空的烟霾,在自由的大气中盘旋。
一道佩戴面具的身影出现在海鸥盘旋的中心处。
法师幻身屹立苍穹,望着上方的云和下方的烟雾,开口诉说龙语。
“(咒言)澄净天穹。”
庄严雄浑的太古语言被道出,咒力迸发,世界在伟力的词句中痉挛,大气猛烈摇颤,爆炸开震裂屋瓦的雷鸣。
洪都大街小巷传荡的喇叭声音被轰雷掩盖,突如其来的巨响,二百万张面孔惊愕仰望。
以教堂上空为原点,方圆百里的烟云排开弥散,消失无踪,干净爽朗的大气沁人心脾,热烈的阳光遍撒。
“怎么回事”二百万人发问,就连帝国之主亦不知所措。
老祭司和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