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呵出的气息里,流淌的汗水里,第一具埋葬在土地中的尸骸上繁殖的蝇虫振翅声里。我借助他们震动的唇舌获得了自己的真名——石塔。”
法师不解其意,继续追问。
塔之龙便说:“拥有真名之前,我甚至无法察觉自己的存在。而拥有真名之后,过去的懵懂混沌的我就不复存在了。我仍旧是我,却获得了另一种生命姿态。
“你所说的那种孤独绝对的死亡,在我看来从未存在,因为死亡必然意味新生,只有活着的事物,才能回溯历史,定义旧事物的死亡。
“当你认为某物已死,恰恰证明它以记忆的形式,在你的思想中延续下去,若没有这份记忆,你无从断定死亡。若是连这份记忆都消失了,那么它的死亡也一并消失无踪。
“亲爱的,我从不遗忘。一切曾经存在的,都将伴随我的记忆永远存续。”
回答了法师的疑问,塔之龙在夜风的呼啸中离去。
他心中的忧愁有所缓解,但还没有完全消除,于是,法师又向飞鸟询问何为生命。
海鸥的国王扑打翅膀,飞到法师的肩头,高高扬起羽翼,回答说:“飞翔,吃饱饱的,拉臭臭的,打盹,欺负游隼,看看好人类在干什么,在好人类身上站一会,打盹……”
三只逐渐长大的小游隼精神奕奕,啾啾鸣叫:“飞翔,捕老鼠,梳理羽毛,被海鸥欺负,看看人类妈妈,打盹,找其他鸟打架。”
法师哑然失笑,心头的迷雾似乎驱散些许,也好似更加浓厚。
借着一点零星的感悟,他沉浸在绝之御术孤寂冷淡的御术信念中,心头仿佛荒凉的古国废墟,竭力找寻世界新生的契机。
法师并不强求,休息时间一到,便又忙碌手头其他事务去了。他知晓来日方长,已做好长期参悟的准备,只是每有片刻闲暇,就反复揣摩,念念不忘。
不知不觉星坠日升,白昼的天穹登陆风帆群岛。
新春来临,风帆群岛也有传统节日,纪念冬季离去,盼望新一年的鱼群庞大茁壮。
这样的日子里,民众常常成群结伴出门踏青,城市的公园,乡野的荒地,但凡有花丛的所在,都有闲人活动的踪影。
石塔镇街道两旁,民居的篱笆桩边已开遍了报春花。络绎不绝的游客在金贝市采购了食物和餐布,来到镇郊的荒原席地聚餐,赏玩连绵成片的黄水仙和风信子。车马在乡土路上拥挤,马夫与司机高声吆喝。
聚会之际,亲友互相赠送礼物,以此加深人情纽带。
灯塔的法师与学徒们漫步岬角,既是授课传法,也欣赏早春风物。
课后,访客还未到来,法师久久驻留在荒草地,低头凝望一朵朵盛开花束。
众徒早早准备了礼物,却不知是否会被接受,因此推举出一位代表去打探大法师的口风。
占星师振作勇气,走到缄默的法师身旁。
他尚未开口,忽听闻轻轻的呢喃,却是法师在用某种陌生语言讲述。
“惟光明,生黑暗,惟生命,得死亡。”
法师转头询问学徒,“你们准备了早春节礼物?”
“是,大法师,这是我们的一些心意。”
“你觉得我不会接受。”
占星师垂头丧气,“我们听说石塔镇的教堂拒绝一切信徒供奉。这是您的想法,不向人们索取,所以我们担心礼物送不出手。”
“世间财物于我何用?因此我不收受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