淝水寒:枪戟惊鸿
深秋的淝水裹挟着碎冰,在西北风里翻涌成灰黑色的浪。
北岸的秦军阵如铁铸,玄色甲胄连绵十余里,日光洒在甲叶上,竟映不出半分暖意——那是王翦率领的六十万大军先锋营,枪尖斜指南方,枪缨上的红绸被风扯得笔直,像一片凝固的血。
南岸的楚军却透着股苍凉的烈意。
项燕立马于阵前最高的土坡上,银甲白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须皆白如霜,却没半分老态。
他左手按在马鞍上,右手握着方天画戟的长柄,戟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戟杆上缠的青布条磨得白,那是去年守淮河时,被秦兵一箭洞穿甲胄后,用来裹伤的布条。
“秦将何人?敢犯我大楚疆土!”
项燕的声音不高,却像惊雷般滚过淝水两岸,连翻涌的浪头都似顿了顿。
楚军阵中顿时爆出震天的呐喊,“楚”
字大旗被士兵们举得更高,旗面上的金线绣纹虽有些褪色,却在风里显出几分不屈的傲气。
秦军阵前,一骑玄甲骤出。
秦斩勒住马缰,乌骓马人立而起,前蹄踏得尘土飞扬。
他不过二十五六岁,脸庞棱角分明,额前的碎被汗水粘在皮肤上,一双眼睛亮得像淬了火。
手里的玄铁枪长丈二,枪尖是精铁打造,泛着暗沉的光,枪杆上刻着三道浅痕——那是他去年破韩、赵、魏三国时,每胜一场便刻下的印记。
“秦军秦斩!
今日便取你项上级!”
话音未落,秦斩双腿一夹马腹,乌骓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去。
玄铁枪直刺项燕心口,枪风凌厉,竟带起一阵尖锐的呼啸。
楚军阵中传来一阵惊呼,几个副将忍不住要催马上前,却被项燕抬手拦住。
项燕端坐马上,目光如电,直到玄铁枪离自己只有三尺远时,才猛地拧转手腕。
方天画戟带着千钧之力横扫而出,“当”
的一声巨响,枪戟相撞的瞬间,火星像碎金般溅落在寒水上,瞬间凝结成冰屑。
秦斩只觉一股巨力顺着枪杆传来,虎口顿时麻,玄铁枪险些脱手。
他急忙收力,勒马后退数步,乌骓马的前蹄在地上刨出深深的坑。
秦斩甩了甩麻的右手,心里暗惊:“传闻项燕善使戟,当年败李信二十万秦军时,曾一戟挑飞三员秦将,今日一见,这老将军的力气竟比传闻中更甚!”
项燕也微微眯起眼,看着秦斩。
方才那一击,他用了七成力,本以为能震飞对方的枪,却没想到这年轻秦将竟能接得住。
“好小子,倒是有些蛮力。”
项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方天画戟指了指秦斩,“只是不知,你这力气,能撑到几时?”
说罢,项燕催马向前,戟尖直指秦斩面门。
这一戟来得又快又狠,戟刃划破空气,带着一股寒气。
秦斩不敢大意,双手握枪,横枪格挡。
又是一声巨响,秦斩的手臂被震得酸,乌骓马也被震得连连后退。
楚军阵中顿时欢呼起来,士兵们挥舞着兵器,喊着“项将军威武”
。
秦军阵前,王翦坐在战车上,眉头微蹙。
他身边的副将蒙武低声道:“将军,这秦斩虽勇,却不是项燕的对手,要不要鸣金收兵?”
王翦摇摇头,目光落在淝水上:“再等等。
项燕老谋深算,不会只靠蛮力。
秦斩年轻,锐气足,却少了些战场经验,让他吃点亏也好。”
果不其然,项燕见秦斩一味格挡,突然变招。
方天画戟猛地向下一沉,戟尖擦着玄铁枪杆滑过,直刺秦斩的马腹。
秦斩心中一紧,急忙提缰,乌骓马纵身跃起,堪堪躲过这一击。
可不等马落地,项燕的戟又已横扫而来,这次目标是秦斩的左腿。
“好快的戟法!”
秦斩暗骂一声,左手松开枪杆,抽出腰间的短剑,迎着戟刃砍去。
“当”
的一声,短剑被戟刃震开,秦斩的左腿还是被戟杆扫中,一阵剧痛传来,他险些从马上摔下去。
乌骓马落地时踉跄了一下,秦斩稳住身形,低头看了看左腿的甲胄——那是精铁打造的护腿,竟被扫出一道深深的凹痕。
他抬头看向项燕,眼里多了几分凝重:这老将军的戟法不仅刚猛,还刁钻得很,每一招都奔着要害去,显然是想战决。
项燕却没给秦斩喘息的机会,催马再次上前。
方天画戟在他手里仿佛有了生命,时而直刺,时而横扫,时而劈砍,戟影重重,将秦斩的身形完全笼罩。
秦斩只能勉强招架,玄铁枪在他手里舞得密不透风,却还是被戟刃划破了几道口子,肩膀上的甲胄也被挑飞一块,露出里面的皮肉,渗出血来。
秦军阵中传来一阵骚动,士兵们都替秦斩捏了把汗。
蒙武又道:“将军,再打下去,秦斩要出事了!”
王翦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