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斩的靴底碾过边陲小镇青石板上的薄霜,寒气顺着缝隙钻进骨缝,却压不住他眼底翻涌的戾气。
三天前,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像一张无形的网,骤然罩住了这座靠丝绸之路兴起的小镇,昨日还喧闹的集市如今只剩零星几个裹紧头巾的药童,在素问临时搭建的防疫棚外焦急踱步。
“秦大哥,这是今早新增的三例病患脉象记录。”
素问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她将一卷泛黄的竹简递过来时,秦斩才注意到她眼下的乌青——自瘟疫爆,这位扁鹊之女几乎没合过眼,双手因反复熬药、施针,指腹已泛出不正常的红肿。
竹简上的墨迹还带着余温,每一道记录都详细标注着病患的年龄、症状,以及服用汤药后的反应,最后一行却用红笔圈出了“脉象迟滞,与前几日中毒者相似”
的字样。
秦斩的指节骤然收紧,竹简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他想起三天前瘟疫初现时,自己曾循着病患家中的水源追查,却只在井水里闻到一丝极淡的苦杏仁味——那是前朝常用的一种毒剂,遇水即溶,却会在人体内潜伏三日才作,初期症状与风寒无异,等到高烧不退、咳血时,早已错过了最佳救治时机。
当时他只当是水源被污染,可眼下素问的记录,却将这桩事指向了人为投毒。
“你是说,这不是天灾,是有人故意下毒?”
秦斩的声音低沉,目光扫过防疫棚外那些用布条蒙住口鼻的百姓,有个老妇正抱着高烧的孙儿低声啜泣,孩子的小脸烧得通红,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素问轻轻点头,伸手掀开旁边一个陶瓮的盖子,里面盛着半瓮从病患家中取回的井水。
阳光透过棚顶的缝隙照进来,水面泛着一层极淡的油光,她用银针刺入水中,片刻后取出,银针针尖竟泛出了青黑色:“扁鹊秘典里记载过这种毒,名叫‘腐心散’,是前朝太医院专门为镇压流民配制的,后来因为太过阴毒被先帝禁用。
如今突然出现,恐怕……”
她的话没说完,秦斩已转身抓起靠在棚柱上的长剑。
剑鞘上的铜环碰撞出声,惊飞了棚外屋檐下的麻雀。
“我去查水源上游。”
他脚步顿了顿,又回头看向素问,“这里交给你,务必守住,我尽快回来。”
素问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巷口,伸手将落在额前的碎别到耳后,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她知道秦斩的性子,一旦认定是人为,必定会追查到底,可这边陲小镇鱼龙混杂,前朝余孽本就在此盘踞,如今对方敢公然投毒,想必早有准备。
她转身回到药案前,将扁鹊秘典摊开在案上,指尖划过书页上那些关于“腐心散”
的记载,忽然注意到书页边缘有一行极小的批注——“此毒需以西域寒石为引,方能溶于水中无色无味”
。
西域寒石?素问心中一动,这东西并非中原常见之物,边陲小镇唯有城西的“万通商行”
偶尔会售卖。
她刚要叫徒弟去商行打探,却听见棚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便看见秦斩的贴身护卫阿力跑了进来,脸色苍白得吓人。
“秦大哥……秦大哥在水源上游现了线索,让我回来报信,说那投毒的真凶,好像是前朝余孽的残余势力!”
阿力跑得气喘吁吁,说话时还在不停咳嗽,显然是方才跟着秦斩追查时受了寒。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布巾,上面绣着一个残缺的“周”
字——那是前朝皇室的徽记,当年秦斩辅佐大秦平定天下时,曾见过无数带着这个徽记的士兵倒在战场上。
素问的心猛地一沉。
前朝覆灭已有五年,可残余势力却从未真正消失,他们盘踞在边陲,靠着走私盐铁、勾结马贼苟活,如今竟敢用如此阴毒的手段对付无辜百姓,显然是想借瘟疫制造混乱,趁机颠覆新政。
她迅将布巾收好,又从药箱里取出一包预防风寒的汤药递给阿力:“你先喝了这个,再带我去见秦大哥,我们得尽快想办法找出余孽的藏身之处,否则等瘟疫扩散到周边城镇,后果不堪设想。”
阿力接过汤药一饮而尽,抹了把嘴便带着素问往水源上游走。
两人沿着镇外的小河逆流而行,越往前走,周围的草木越稀疏,地上偶尔能看到凌乱的脚印,还有几处被踩倒的枯草,显然不久前有人在此停留过。
走到一处山涧拐角时,素问忽然听见前方传来兵刃碰撞的声音,她加快脚步绕过拐角,只见秦斩正与三个蒙面人缠斗在一起,地上已经躺了两具尸体,尸体腰间都系着带有“周”
字徽记的腰牌。
“秦大哥!”
素问惊呼一声,刚要上前相助,却被秦斩用眼色制止。
只见秦斩手中的长剑如一道银虹,避开蒙面人的刀光后,剑锋直逼对方心口,那蒙面人慌忙躲闪,却不小心露出了腰间的布囊——布囊上绣着的图案,竟与当年围剿前朝太子时见过的余孽标记一模一样。
“你们是周鸿的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