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们的呐喊声、马蹄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喧嚣的洪流。
两侧崖壁的阴影将他们的身影切割成零碎的墨团,仿佛要将他们吞噬。
他数着对方的旗帜,一面、两面、三面……直到看见那面绣着银狼的可汗大旗也晃进谷中,才抬手打出暗号。
藏在袖中的铜哨出短促的尖音,像一道锐利的破空之声,惊飞了崖壁上栖息的夜枭。
那些夜枭扑棱着翅膀,出凄厉的叫声,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
几乎同时,谷口两侧突然滚下无数火把,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山谷,将狭窄的谷道照得如同白昼。
西狄骑兵的欢呼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惊恐的嘶喊——他们现两侧崖壁上不知何时站满了持着巨石的甲士,那些甲士目光坚定,如同雕塑般矗立在那里。
“杀!”
林缚拔剑前指,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
长剑出鞘的瞬间,出一声清脆的龙吟,划破了夜空的寂静。
他身后突然响起整齐的马蹄声,那些“溃散”
的士兵不知何时重新列好了阵型,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和决绝。
连刚才瘫倒的新兵都挺直了脊梁,手里的短刀闪着寒光,仿佛在诉说着他们的决心。
巨石砸落的轰鸣淹没了一切声响,那声音如同雷鸣般震耳欲聋,山谷仿佛都在为之颤抖。
巨石撞击地面,迸出无数的碎石,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切割着西狄士兵的身体。
林缚看着西狄的阵型在谷中彻底混乱,士兵们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互相践踏。
可汗的狼旗在人潮里起伏不定,像片即将沉没的破帆,随时都可能被这股混乱的洪流吞噬。
他抬手抹掉脸上的血污,才现方才手背的伤口早已在紧握剑柄时被震裂得更深,血顺着指缝滴在马鞍上,晕开朵暗褐色的花,像一朵在黑暗中绽放的死亡之花。
赵昂策马来到他身边,甲胄上还沾着方才“溃逃”
时沾上的草屑,脸上却洋溢着兴奋的光芒。
“将军,左翼已封死谷尾,”
他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巨大的胜利,“这次至少能吃掉西狄三成主力。”
林缚望着谷中逐渐微弱的厮杀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让人不禁作呕。
他突然想起今早巡视时,看见个新兵正用布擦拭父亲留下的断刀。
那新兵的动作小心翼翼,眼神中充满了对父亲的思念和对敌人的仇恨。
此刻那柄断刀大概正饮着敌人的血,就像二十年前,他父亲在同样的山谷里做过的那样。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重叠,历史正在以一种奇妙的方式重演。
夜风卷着血腥味漫过来,吹起了林缚的战袍,也吹散了他心中的些许疲惫。
他调转马头,望向阳峪关的方向。
那里的灯火在夜色中连成线,像条守护着家园的光带,温暖而坚定。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西狄可汗绝不会善罢甘休,未来的路还很长,战斗还会继续。
但此刻握着剑柄的手,终于不再出汗了,心中充满了坚定的信念和无穷的力量。
他相信,只要他们团结一心,奋勇杀敌,就一定能够守护好自己的家园,迎来和平与安宁的那一天。
谷中的战斗还在继续,但胜利的天平已经明显向他们倾斜。
林缚深吸一口气,驾驭着战马,朝着阳峪关的方向缓缓驶去。
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挺拔,仿佛一座永不倒下的丰碑,指引着身后的士兵们奋勇前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