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从年轻时就常梦见星空,梦里总有个银色纹路的人站在星海边,身后是无数个旋转的星球。
影族的夜总爱躲在星舰的阴影里擦刀,刀刃映出的光比她的眼神还冷。
可明记得,在熵族星舰爆炸的火光里,是她把小赵护在身后,自己的肩胛骨被碎片击穿,却还笑着说“影族的血比你们想象的热”
。
现在的夜应该在中立星的暗影森林里养老,听说她教出的弟子能在熵增能量里来去自如,比当年的她更厉害。
小赵蹲在武器库改造双生弹时,鼻尖总沾着灰,像只刚偷吃完米的松鼠。
他改良的第一枚双生弹试验成功那天,抱着明哭了半个小时,说终于能为死去的战友报仇了。
如今的小赵成了星际学院的武器系主任,教出来的学生能把混沌与秩序能量压缩成绣花针大小的武器,却再也不用它们来杀人,只用来修补星轨虫的航道。
艾第一次用时间回溯时惊惶的表情,明也记得清楚。
那孩子抱着时间宝石抖,说看见未来有无数种毁灭的可能,直到明告诉他“正是因为有无数种可能,才需要我们去选最好的那条路”
。
现在的艾成了时间见证者,听说他在续星的新生海洋里捞出过一块刻着初代文明文字的石碑,上面写着“时间不是河流,是蛛网”
。
这些年轻的脸庞在记忆里闪回,最后定格在晓的笑脸上。
那个能和星轨虫对话的蓝星女孩,第一次来星叶树下时还穿着中学的校服,手里攥着片从星轨虫翅膀上捡到的鳞粉,紧张地问“我真的能听懂它们说话吗”
。
现在的她已经能独当一面,设计的星轨网络把最偏远的星球都连在了一起,比当年自己构建的灵源屏障要精妙得多——那些网络节点上都种着星叶,既能传递能量,又能感知每个文明的需求,像一张有温度的宇宙神经网。
“不,”
明缓缓摇头,目光追随着逐渐远去的飞船,“他们会比我们做得更好。”
嬴政看着他眼里的光,忽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当年他们守护平衡,靠的是力量与牺牲,是在战火中硬生生拼出一条生路。
就像他年轻时修长城,每块砖下都压着血汗,却不得不如此——那时的平衡是剑与盾的对峙。
而晓和她的伙伴们,是在和平里学会共生。
听说烬的儿子燃在星际博览会上展出的“熵叶共生盆栽”
,用熵花的黑色花瓣衬托星叶的金色叶片,美得让所有参观者都沉默了。
那不是妥协,是真正的接纳。
“也是,”
嬴政重新拿起棋子,“我们那时候,连星叶和熵花能种在一起都想不到。”
他落下一颗黑子,忽然又说:“还记得第一次在螺旋能量流遇到熵族吗?你非要用混沌余烬加固屏障,我骂你是疯了——现在想想,那时的我就像守着分封制的老顽固,总觉得秩序就该是方方正正的。”
明笑出声,咳嗽了几声。
他伸手去够棋罐,却现指尖的银色纹路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这让他想起古神说过的话,平衡不是永恒的静态,是新旧交替的循环,就像星叶会凋零,种子会芽。
他忽然觉得,自己大概就是那片该凋零的叶子了。
“再来一局?”
嬴政把棋子推到他面前,声音放轻了些。
“不了,”
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我歇会儿。”
阳光透过星叶树的缝隙照在他脸上,那些光斑随着枝叶晃动,像有人在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星叶树的影子在他脸上缓缓移动,像一只温柔的手。
嬴政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收拾着棋盘,偶尔抬头看看天空。
远处的飞船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点,光轨却在云层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像一道永不消失的伤疤,又像一条通往未来的路。
他想起自己刚统一六国时,也曾站在咸阳宫的高台上,看着驰道延伸向远方,那时的他以为那就是天下的尽头,却不知真正的辽阔在星辰之外。
风吹过,金叶簌簌落下,盖在明花白的头上。
他的呼吸渐渐平稳,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仿佛在梦里看见那些年轻的身影。
晓正站在“新芽号”
的舰桥上,指挥着星轨虫编织新的航道;燃举着熵叶共生盆栽,向其他文明展示平衡的美;光合族的孩子们用星叶的汁液画出宇宙地图,那些线条在星光下会变成真正的星轨。
他们正沿着星轨,走向比他们当年更辽阔的宇宙,那里没有战争,只有无数文明在星叶的见证下,说着不同的语言,却唱着同样的歌。
嬴政拿起那片金叶,轻轻放在明的胸口。
叶子的纹路突然亮了起来,在明的衣襟上投射出细碎的光轨图——那是当年他们走过的路,从蓝星到螺旋能量流,从中立星到熵域边缘,每一段都闪烁着温暖的光。
他知道,明在梦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