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着银灰色的礁石光纹,在海面织出条闪烁的通路。礁石群中最大的那块突然裂开道缝隙,里面竟藏着个布满海藻锈的木箱,箱中铺着发光的海藻垫,垫上躺着枚从未见过的银灰色光茧,茧壳上的纹路一半是礁石的坚硬,一半是海藻的柔软。
光茧接触到光信树新枝的刹那,“啵”地绽开片银绿交织的光雾,雾中飘出串带着礁石纹路的光丝,丝绦缠绕着六色光带,在光信树的枝桠间结出第七种光茧——银灰色的茧壳上,礁石与海藻的纹路相依相缠,风过时便传出海浪拍礁的“哗哗”声与海藻轻摇的“沙沙”声,与原有的六种声息交融,让《光海谣》添了份沉稳的力量。
三个月后的满月夜,银灰色光茧绽开,飞出只驮着礁石与海藻的光鸟。鸟群带着新的光带飞向更西的海域,那里的迷雾中,隐约有发光的珊瑚在浪涛中摇曳。光海的孩子们追着光鸟奔跑,光脚踩过新铺的光苔地时,地面竟长出会发光的珊瑚藻,踩上去咯吱咯吱响,像踩着碎光与海浪的碎片。
阿潮的孙女将新收集的礁石光粒嵌进光图,光图上的光海版图又向外扩了圈。她望着远处光带与星空交融的尽头,突然发现所有光带的尽头都指向同一个方向——那是光海最深的地方,传说中藏着光信树最初的种子,藏着让所有岛屿相连的秘密。
光信树的枝桠在夜风中轻轻摇晃,七色彩茧在月光下泛着柔光。海浪裹着七种光芒拍打着沙滩,将星砂、贝壳、冰珠与藻丝卷在一起,在沙地上织出片闪光的网。网中,新的光信正在悄然孕育,等待着光海的孩子们,用更辽阔的脚步,将这片光的世界,连向更远的远方。
当光鸟的翅尖掠过发光珊瑚丛的第三个黎明,西海域的迷雾彻底散尽,一座被七彩珊瑚环抱的岛屿在晨光中浮现。珊瑚枝桠间缠着发光的海草,每片珊瑚虫的触须都拖着细碎的光丝,潮水漫过珊瑚礁时,便响起“叮咚”的脆响,像无数支小铃铛在合唱——这便是光鸟指引的“珊语岛”。
珊语岛的族人撑着珊瑚舟划来,舟身嵌着半透明的珊瑚骨,划水时便激起串串彩虹色的水花。“我们守着珊瑚礁等待了百年,”为首的女子捧着块会变色的珊瑚石笑,石上的纹路会随情绪变幻,此刻正映着光带的碧绿色,“每当光海的潮汐带来《光海谣》的片段,珊瑚就会开出更亮的花,像在回应远方的呼唤。”
孩子们跟着珊瑚舟登上岛屿,脚下的珊瑚沙踩上去软绵绵的,每粒沙子里都裹着星点微光。珊语岛的光石广场中央,立着株半枯的老珊瑚树,树干上布满孔洞,风过时便传出呜咽般的回响。“这是我们的‘记忆珊瑚’,”女子轻抚树干上的裂痕,“百年前它突然停止发光,直到昨夜光带延伸到这里,树心才重新透出暖意。”
阿潮的孙女将礁石光粒与藻籽一同埋进珊瑚树根,老珊瑚树竟“嗡”地震颤起来,枯黑的枝桠间抽出嫩红的新枝,新枝上结出半红半银的光茧——茧壳上,珊瑚的纹路与礁石、海藻的曲线相互缠绕,像在诉说海洋万物的联结。当光茧绽开,飞出的光鸟翅尖沾着珊瑚粉,掠过海面时,便撒下串串会发光的珊瑚花,落在光带上,让原本的七色彩带又添了抹暖红。
珊语岛的族人带来了“珊瑚音螺”,螺壳里藏着珊瑚虫的絮语,凑近倾听,能听见百年前光海的浪涛声与《光海谣》的残章。他们将音螺挂在光信树的新枝上,螺声与光树的六色声息、礁石的涛声、珊瑚的铃音交织,《光海谣》变得愈发辽阔,连深海的鱼群都被吸引,成群结队地顺着光带游来,鱼鳞反射着光带的色彩,在海面铺出流动的光河。
三个月后的望月夜,所有光带突然同时向深海倾斜,光信树的八色光茧发出急促的轻响,仿佛在催促孩子们启程。阿潮的孙女展开光图,发现所有光带的尽头都汇聚在光海最深处的“漩涡之眼”——那里终年被黑色旋涡笼罩,传说中藏着光信树的“源种”。
“漩涡的中心没有浪,”藻岛的老者望着深海方向,手中的光藻哨子泛着微光,“祖辈说,源种在那里守护着光海的平衡,只有集齐所有岛屿的光息,才能靠近它。”孩子们将各自岛屿的光石碎片拼在一起,八色光芒凝成枚光核,托在掌心时,竟传出所有岛屿的声息:海藻的沙沙、贝壳的叮咚、星砂的细碎、冰珠的轻响、礁石的涛声、珊瑚的铃音……
当光核被抛向漩涡,黑色的漩涡竟缓缓打开道缺口,缺口深处透出柔和的白光,光信树的源种就在那里——那是株悬浮在水中的微型光树,树干上结着枚透明的光茧,茧壳里映着所有岛屿的轮廓,像个被时光珍藏的微型光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