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今日远航时遇见的第一朵浪花的模样。
刻痕落下的瞬间,整片光石都亮起暖光,所有新旧纹路连成一片,像把光岛的岁月都铺成了海。浪涛依旧在唱,光依旧在亮,阿潮知道,这片海的故事永远不会写完,就像浪永远奔涌,光永远明亮,每个日出日落里,都有新的船启航,旧的船归港,而光海的暖,会裹着所有故事,从过去到将来,生生不息。
深秋的光海起了层薄雾,光树的叶片开始泛着金边,落在海面上像撒了把碎光。阿潮正在光石旁打磨新的刻刀,刀刃划过光石的边角,溅起细碎的光屑。阿砚蹲在一旁整理光海图,羊皮卷上的航线被光纹描得发亮,新添的北岛航线像条银线,把两座岛屿连在了一起。
“昨夜光树落了第一片叶,祖父说这是该去南岛送光种的信号。”阿砚展开地图,指尖点在最南端的星状标记上,“南岛的光树三年没结果了,他们的光窑快空了。”
阿潮摩挲着“望潮号”船身的新纹,北岛渔民刻的浪花在晨光里格外鲜活。“这次带上光树的新籽,还有光窑里陈酿的光蜜,祖父说老蜜能让光种更快扎根。”他往船舱里搬陶瓮,光蜜的甜香混着海风漫开来,引得几只光鸟落在船舷上,啄食他特意留的光果碎屑。
出发前夜,老船长把一枚光木罗盘交到阿潮手里。罗盘的盘面刻着光海的潮汐图,指针永远指向光岛的方向。“当年我驾‘追光’号去西岛,遇上了三天三夜的风暴,全靠这罗盘认准归途。”老船长的指腹抚过盘面的刻痕,“光会指引方向,但心要记得牵挂的地方。”
破晓时分,“望潮号”的帆影再次融入光海。这次的浪更柔些,薄雾里的光纹像条会呼吸的银带,引着小船向南。阿潮在船头挂了盏光灯笼,灯笼里的光烛烧得稳稳的,把周围的雾都染成了暖黄。途中遇见漂流的光木时,他便停下来刻上光岛的坐标,“说不定哪艘迷途的船会需要它。”
南岛的码头爬满了光藤,却不见往日的热闹。守岛的老人拄着光杖迎上来,杖头的光纹黯淡无光。“光树不结果,光窑的火就烧不旺,年轻人都去远海讨生活了。”老人的声音发颤,指腹抚过阿潮带来的光种,“这籽能活吗?”
阿潮蹲在光树老根旁,把光种埋进混着光蜜的泥土里。“祖父说,光树要听着浪涛声、闻着故乡的香才肯长。”他点燃带来的光烛,插在树根周围,“我们还带了光岛的光屑,混在土里能让它记着根。”阿砚则在光窑里添了新的光柴,当光蜜顺着柴薪滴落,窑壁的光纹竟慢慢亮起微光。
三日后,光种破土的那天,南岛的光树终于结了颗小小的光果。老人抱着果实笑得落泪,光藤上的花苞同时绽放,淡紫色的花瓣里裹着细碎的光。“你们看!光回来了!”他拉着阿潮往光石跑,南岛的光石早已蒙尘,老人用衣角擦去灰,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旧刻痕,“这是我们祖辈刻的船名,你们看,这‘归燕号’还是当年你祖父帮忙修的!”
归航时,南岛的渔民划着小船送了很远,每个人手里都捧着光果。“这果核留着,刻上‘望潮号’的名字,让它在南岛扎根。”老人把一枚光木牌递给阿潮,牌上刻着南岛的浪纹,“以后每年光果成熟,我们就顺着光纹去看你们。”
回到光岛时,阿砚早已在光石旁等得焦灼。见“望潮号”的帆影出现,他举着刚酿好的光酒奔过去,酒液在陶碗里晃出光弧。“光窑里的新蜜熟了,这次加了南岛的花粉,你尝尝!”
月光爬上光树时,光石旁围了好多人。老船长摸着南岛送来的木牌,阿潮在光石上添刻新的航线,阿砚则把南岛的光果埋进光树根部。光树的叶片沙沙作响,像是在念着新的故事;浪涛拍岸的声音里,混进了南岛的风、北岛的浪、光岛的暖。
阿潮望着光石上越来越密的纹路,忽然发现它们早已连成一片光海的模样——老船的刻痕是深海的浪,新船的纹路是浅滩的波,每道航线都是浪与浪的拥抱,每个名字都是光与光的相逢。而光海的浪,还在继续唱着这些故事,把牵挂送向远方,把温暖留在每个等待的码头。
当又一艘新船的名字刻上光石,光海的浪涛便又添了段新的旋律。从晨光初绽到星光满舱,从年少远航到鬓角染霜,这片海的故事,永远在光纹里生长,在浪涛里流淌,温暖如初,生生不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