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
内廷小黄门此言出口,
平日里谨之又谨,慎之又慎,生怕出现半分错漏的元春,
心神摇曳,掌中器皿,跌落地面,摔成齑粉。
被器皿摔碎的声响所惊醒的贾元春,纤细手指死死的捏着那份自己方才接到不过半炷香功夫的信笺。
怎滴可能?!
母亲方才来讯求援,怎滴可能就驾鹤西去了?!
“贾贵人节哀!”
前来传讯的内廷小黄门,连忙上前,
一边谨慎小心的收拾器皿碎片;一边连声提醒贾元春道:
“昨儿个,陛下言,今日要来贵人处赏花。”
“贵人若是悲伤过度,恐将惹怒陛下啊……”
皇宫居,大不易,
宫中太监,宫女惯会踩高捧低,
此刻未曾为照寰帝诞育子嗣的自己,若是触怒照寰帝,
纵然自己已成贵人,也绝对不会好受。
贾元春虽知,小黄门此言乃是为自己着想。
但,生身嫡母,驾鹤西行,身为女儿的自己,非但不能灵前侍奉,甚至连悲伤之色都不能流露。
还是令贾元春,无可遏制的悲从中起。
半晌之后,入宫积年的贾元春,方才遏制胸头悲伤。
赐予方才开口的小黄门部分财货,辅以夸赞嘉奖后。
便令宫女、太监,搬来花草,持握剪刀,亲自侍奉。
宫中生活就是如此,在未曾诞育子嗣,子嗣未曾得封,皇帝未曾逝世,辈分增长至太妃之前,
哪怕,已然被照寰帝临幸,得封贵人,贾元春的一应活动,仍需贴合帝心,不得有一丝偏离。
……
……
贾元春收敛悲伤情绪,像是毫无感情波动的皮囊一般,侍奉花草之刻。
荣国公府,荣禧堂内,
得贾母贴身丫鬟金鸳鸯传讯:
得自己提点,前去贾母别院求援的王凤至,急病暴毙之讯息的家政,瞪大双眼,久久不能平静,
那张清隽的面容之上,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他怎滴都无法相信,那同自己夫妻几十载,为自己诞育两子一女,
身体康健,无有隐疾,
甚至于,
昨夜还在苦苦哀求自己的王凤至,竟直接暴毙了?!
“二老爷节哀。”
见贾政呆滞当场,
昨夜亲眼目睹,老太太下令将王夫人,以及王家一应仆妇尽皆毒杀,
又得老太太命令,前来传讯的金鸳鸯,以最为得体的礼节,行礼道:
“婢子得老太太命令,还需通知大老爷、贾珍老爷,冠军侯爷……”
贾政闻言,抬起头看向礼节完善的金鸳鸯,朝其挥了挥手道:
“吾已得讯,你且去吧。”
金鸳鸯闻言,连忙向贾政福了一福,而后扭身离开了荣禧堂。
金鸳鸯方才离开,贾政便扭过头,冲自己的小厮开口:
“将此讯息告知宝玉,算了,不要将此事告知宝玉……”
语落,不相信王凤至会急病暴毙的贾政站起身来,令小厮套马车,前往贾母别院。
他要问问自己的母亲,王凤至到底是怎么死的。
且不提贾政的动作,单说金鸳鸯这边.
在离开荣禧堂之后,金鸳鸯便以提高速度为由,令同自己一并出得贾母别院的两名丫鬟,分别步入黑油大门,以及宁国公府,通知荣国公府大老爷贾赦,以及宁国公府承爵人贾珍。
自己则是深吸一口气之后,朝贾琏别院行进。
片刻后,
金鸳鸯抵临贾琏别院,告知周坚自身来意之后,
便等待周坚前去禀报。
“踏踏踏!”
不多时,金鸳鸯的耳畔响起了脚步声。
身在贾母别院,自小得贾母调教,备受贾母信任的金鸳鸯,听脚步声有些不对。
顺声望去,却见满面春光焕发,脚下好似踩了棉花一般,沉一脚浅一脚的平儿。
“鸳鸯姐姐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