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汉军中军大帐内却灯火通明。
角落里,几面缴获来的羌人部落旗帜被随意地丢弃着,仿佛一堆无人问津的破布。
帐内诸将的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一个个面色潮红,高谈阔论着白日里的辉煌战果。
“哈哈,你们是没看到!
那些羌人崽子,看到咱们的重骑兵,脸都吓白了!”
“何止是白了,简直屁滚尿流!
三万骑兵啊,说没就没了!”
马、马休、马铁三兄弟坐在下手位,虽然没有大声嚷嚷,但脸上兴奋的红晕却怎么也褪不下去。
尤其是马,他端着酒碗,眼神却不时飘向帅案后方那个沉默如山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敬畏。
“安静。”
徐荣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帐内所有的嘈杂。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一旁神色淡然的年轻文士身上。
“接下来,请法军师为我等讲解下一步的作战方略。”
法正?
军师?
众将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去,带着几分好奇和审视。
法正走到大帐中央的巨大沙盘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然而,法正却只是淡淡一笑。
他手中的木杆在沙盘上空划过一道弧线,越过了坚固的金城,最终,轻轻点在了一个许多人甚至从未听说过的小地方。
“这里,街泉亭。”
帐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满脸都是疑惑。
街泉亭?
如今我军已经携大胜之士气,还不总攻金城,还要在这街泉亭小地方浪费兵力?
孟达忍不住皱眉,疑惑地看着法正。
马也是一脸不解,他想不通,放着金城那条大鱼不打,先前打算进攻街泉亭是因为稳扎稳打。
如今我军大胜两站,应该趁士气正盛,攻下金城,活捉韩遂!
法正似乎看穿了众人的心思,法正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诸位是不是觉得,我军当趁此大胜之威,一鼓作气,直捣金城?”
不少将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笑那韩遂无谋,只知死守金城,却不知其七寸,早已暴露于我军眼前!”
法正的声音陡然拔高,木杆重重地戳在“街泉亭”
三个字上。
“金城城高池深,韩遂盘踞多年,更有七万大军驻守,强攻,乃是下下之策!”
“即便能胜,我军也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但街泉亭不同!”
法正的眼中闪烁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奇光。
“此地,乃金城通往武威、张掖的咽喉要道!
更是韩遂囤积粮草、军械的重要分库之一!”
“我军若以雷霆之势,奇袭街泉亭,便等于一把掐住了韩遂的脖子,断了他的退路,烧了他的粮仓!”
“届时,金城之内七万大军,便成了无源之水,无根之木!
他们吃什么?喝什么?人心一乱,不攻自破!”
法正顿了顿,环视着一张张由疑惑转为震惊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韩遂若敢出兵来救,更好!
我等便可在此设下埋伏,围点打援,将他的有生力量,尽数歼灭于野外!”
“到了那时,金城就是一座孤城,一座死城!”
“从此以后,攻守易形也!”
最后一句,法正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整个大帐之内,落针可闻。
所有将领都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呆立当场,脑中轰鸣作响。
攻守易形!
好一个攻守易形!
他们之前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攻城,如何正面硬撼,可这位年轻的军师,却在弹指之间,将整个战场的局势彻底颠倒过来!
他们从攻城方,变成了守株待兔的猎人!
而韩遂,则从固守待援的守城者,变成了不得不出城决战的困兽!
法正看着众人的表情。
他继续说道:
“韩遂麾下,并非铁板一块。
其中多有见风使舵之辈,不过是慑于韩遂兵威,才勉强追随。”
“一旦街泉亭失守,补给断绝,军心动摇的消息传开,这些人会怎么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