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堂内,门窗紧闭,却依旧被外面瀑布般的雨声撼动。
雨点砸在瓦片上如同擂鼓,汇成一片喧嚣的轰鸣,仿佛天穹破裂。
然而在这狂暴的自然之音包裹下,后堂小屋却奇异地氤氲着一片安宁。
阿竹年纪小,听着骇人的雨声,看着窗外漆黑如夜的天色,不由自主地往林安身边缩了缩,小脸有些白。
青黛看出他的不安,主动坐过去,声音清亮,试图驱散恐惧:“阿竹,别怕,雷声大雨点小,这阵过去就好了。
哎,我给你讲讲我以前……跟我那些同僚在外头跑腿时遇到的稀奇事吧?”
她巧妙地避开了“六扇门”
和“师父”
的字眼。
“好啊好啊!”
阿竹立刻被吸引了。
青黛便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将办案经历改编成了“公差”
途中见闻。
“有一次,我们奉命去一个庄子查案,听说那庄子闹鬼,夜里有白衣女鬼在井边唱歌,吓得庄户晚上都不敢去打水。”
阿竹紧张地抓住衣角:“真……真的有鬼吗?”
青黛嘿嘿一笑,带着点狡黠:“我们才不信呢!
蹲守了好几晚,你猜怎么着?根本不是鬼,是庄里一个胆子特别大的姑娘!
她跟邻村的心上人约好了半夜在井边碰头,又怕被人现,就故意披了块白床单装神弄鬼!”
“啊?原来是个人啊!”
阿竹恍然大悟,笑得前仰后合,“青黛姐,你们真厉害,这都能查出来!”
林安坐在窗边,看着青黛轻松化解了阿竹的恐惧,眼中掠过一丝欣赏。
但他的目光更多是投向窗外密不透风的雨幕,眉宇间锁着忧色。
他担心的是,这般天气,若有急症,道路阻断,药材难送,实是医者之忧。
里间,王老郎中坐在司夜床边。
司夜今日精神似乎略好些,或许是暴雨带来的异常气压刺激了她。
她靠在枕头上,浑浊的目光透过门缝,看着外间晃动的年轻身影,听着隐约的笑语,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声音低哑带着气音:“年轻真吵……跟群麻雀似的……不过,比死气沉沉好……”
王老郎中没回头,只淡淡道:“嫌吵就把耳朵堵上。”
司夜低低哼了一声,像是冷笑,又像是无力争辩:“你……还是这么无趣……我要是……要是现在死了,你是不是……就能清静了?”
王老郎中背影一僵,握着椅背的手紧了紧,语气却依旧平稳,甚至带着点硬邦邦的回击:“想得美。
你欠我的,还没还清。
想死,也得等我点头。”
司夜闻言,喉咙里出几声破碎的嗬嗬声,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喘息,终是没了力气再说话,只是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慰藉。
就在这时,前堂传来一阵急促的、几乎要被雨声淹没的拍门声,伴随着一个带着哭腔的嘶喊:“王老!
王老!
开开门!
救命啊!
!”
宁静瞬间破碎。
林安第一个起身,青黛和阿竹也紧随其后。
王老郎中眉头紧锁,快步走出。
林安拉开门闩,狂风暴雨立刻裹挟着冰冷的湿气扑入。
门口站着一个浑身湿透、如同水鬼般的庄稼汉,蓑衣根本挡不住暴雨,雨水在他脚下积了一滩。
他见到门开,噗通跪在泥水里,哭喊道:“大夫!
求求你们救救我娘!
她突然晕死过去,浑身滚烫!
我家在镇西五里外的李家庄,这路……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他不住磕头。
王老郎中看着门外如同天河倒泻般的景象,又瞥了一眼里间,脸上露出极度的为难。
司夜如今……他实在不敢离身。
林安看出了王老的难处,毫不犹豫上前扶起那汉子:“这位大哥,快请起。
王老另有重症病人需时刻看护,不便远行。
我随你去一趟。”
那汉子抬头看着年轻的林安,眼中满是疑虑。
王老郎中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这是林安,医术已得我真传,你可放心。”
汉子这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道谢。
林安转身,快吩咐:“阿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