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包扎完毕,拉起阿竹,转身便欲离开这个弥漫着血腥与诡异气息的是非之地。
他步伐看似平稳,实则全身肌肉都已绷紧,感官提升到极致,警惕着身后任何一丝异动。
然而,他刚迈出两步,那个为的黑脸汉子——头儿——便一个侧步,看似无意实则精准地挡在了他们的去路上,脸上堆起的依旧是那副“感激涕零”
却令人不安的笑容。
“林大夫!
且慢,且慢!”
头儿的声音听起来热情又焦急,“您看我兄弟这伤……虽然血是止住了,但这荒山野岭的,路又难走,他这模样怕是撑不到山下啊!
万一伤口再崩开,或者遇上个什么毒虫猛兽的……我们这几个粗人,实在是不懂医术,心里没底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那个手掌受伤的汉子。
那汉子立刻会意,也捂着“受伤”
的手,龇牙咧嘴地附和:“是啊是啊,大夫,您行行好!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您医术高明,有您在一旁照应着,我们才放心!
您就跟我们一道下山吧,路上也有个照应不是?”
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充满了“担忧”
和“恳求”
,但林安的心却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清晰地感受到,这不是请求,而是裹着糖衣的命令,是绝不允许他们单独离开的威胁!
阿竹年纪小,尚未完全察觉这其中的凶险,反而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轻轻扯了扯林安的衣角,小声道:“林安哥,要不……我们就跟他们一起走吧?他伤得确实挺重的……”
林安反手紧紧握住阿竹的手,示意他噤声。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运转。
硬闯?对方人多,且绝非善类,自己和阿竹毫无胜算。
顺从?一旦跟他们下山,到了更偏僻的地方,恐怕就是杀人灭口之时!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维持着医者的温和与无奈,转过身对那头儿道:“这位大哥,不是我不愿相助。
实在是我师徒二人今日上山是为师门采买特定药材,师父急需用以配制救人急症的药方,耽搁不得。
况且,”
他话锋一转,试图给出一个对方无法拒绝的“两全”
方案,“贵同伴的伤势我已处理妥当,只要不做剧烈活动,小心挪动,坚持到山下绝无问题。
从此处往西,有一条猎户常走的小路,虽然稍远些,但平坦好走许多,更利于伤员下行。
我等还需往东去更深的山涧寻找药材,实在不便同行。”
他指出了另一条“更好走”
的路,并强调了自己有紧急任务在身,试图合理脱身。
然而,那头儿显然是老江湖,岂会被他这三言两语打?他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厉,语气却更加“诚恳”
甚至带上了点无赖:
“哎呀!
林大夫!
您说的那条路我们也知道,可是那得绕多大一圈啊!
我兄弟这脸色,怕是撑不住啊!”
他上前一步,看似要拍林安的肩膀以示亲热,实则带着隐隐的压迫感,“什么药材能比人命还重要?您师父要是怪罪下来,您就说是我‘黑老三’求您的!
改日我一定备上厚礼,亲自去济世堂向王老郎中谢罪!
再说了……”
他目光扫过林安和阿竹背后的药篓,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这老鸦坡深处,听说可不太平,早年还有大虫伤人的事呢!
您二位这细皮嫩肉的,万一碰上点啥,我们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咱们一起走,人多力量大,互相也有个照应,岂不是更好?”
软硬兼施!
先是道德绑架,强调“人命关天”
,接着暗示知道他们的来历,最后更是直接威胁——这深山老林不太平,你们单独走可能出事!
林安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对方这是铁了心不让他们走了!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另外几个人已经看似随意地移动了位置,隐隐形成了半个包围圈,堵住了其他方向的去路。
空气中的压力陡增。
阿竹再迟钝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了,害怕地紧紧靠在林安身边,小手冰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