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客栈大堂内,阳光透过窗棂,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微尘。
靠近角落的一桌,坐着三四个风尘仆仆、衣着与本地人略有不同的精壮汉子。
他们是前两日刚入住的外地“客商”
,自称是路过收山货的,但眉宇间总带着一股与寻常行商不符的警惕和草莽气,双手粗糙,指关节突出,更像是干力气活或常年摆弄某些工具的人。
伙计小六端着茶壶走过去,熟练地为他们添上热茶,脸上挂着客栈伙计特有的热情笑容:“几位客官,还需要添些饭菜吗?”
那几人正低声交谈着什么,听到小六的声音,立刻像是被掐住了喉咙般,瞬间收声,齐刷刷地抬起头,其中一人甚至下意识地将手往桌下缩了缩。
为那个约莫三十五六岁的汉子,肤色黝黑,面容普通,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沉静锐利,他反应最快,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平淡的笑:“不必了,小哥,有劳了。
茶水够了。”
小六感觉气氛有点怪,但也没多想,笑着点点头:“好嘞,那您几位慢用,有事随时招呼。”
说完便提着茶壶转身去忙别的了。
待小六走远,那几人才松了口气。
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压低声音抱怨道:“妈的,这小镇伙计走路都没声的……吓老子一跳。”
另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嗤笑:“就你这点胆子,还指望干大事?头儿,我看这地方不错,清静,没人注意。
那‘肥斗’离镇子不远,踩点的兄弟回来说,风水绝佳,封土都老高了,底下肯定有好东西!”
这时,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正是秦月娥从楼上下来,她脸色比昨日好些,但眉宇间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和心事。
她下楼是来查看午市账本的。
那几个外地人听到动静,都下意识地望过去。
只见秦月娥穿着一身素净但合体的衣裙,身段窈窕,面容姣好,虽不施粉黛,却自有一股成熟掌柜的干练风韵。
那个尖嘴猴腮的瘦子看得眼睛微微一直,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对同伴嘀咕道:“嘿……没想到这穷乡僻壤的小客栈,掌柜娘子竟长得这般标致……人又能干,这客栈瞧着也殷实……我看跟咱们头儿正般配!
不如……”
他话还没说完,那被称为“头儿”
的汉子脸色猛地一沉,眼中闪过一道冷厉的光,如同鹰隼般锐利,毫不客气地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脚,压低声音厉喝道:“管好你的嘴!
想找死吗?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忘了?再敢胡说,惹出麻烦,我第一个把你扔山沟里喂狼!”
那瘦子被踩得倒抽一口冷气,疼得龇牙咧嘴,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只偷偷又瞟了秦月娥一眼。
那头儿目光阴沉地扫过秦月娥,眼神里并无惊艳或轻浮,只有十足的冷漠和计算,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是否会带来风险。
他低声警告其他几人:“都给我把招子放亮些,记清楚我们的身份!
是‘收山货’的!
谁也不许节外生枝,招惹是非!
尤其是女人,最是麻烦!
谁要是管不住自个儿,坏了老子的大事,别怪我清理门户!”
几人被他眼中那股子狠劲震慑,连忙点头称是,重新低下头,假装喝茶,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凝滞。
秦月娥并未留意到角落里的这番短暂骚动和那些投向她的、混杂着评估与恶意的目光。
她径直走到柜台后,从文先生手中接过账本,专注地翻阅起来,偶尔因账目上的数字而微微蹙眉。
“文姨,”
她指着账本上的一处,语气带着些许疑惑,“这昨日采买肉蔬的支出,数目似乎与往常相差略大,而且记档也有些模糊,您看这里……”
文先生闻言,凑过去看了一眼,随即了然地“哦”
了一声。
她侧过头,看着秦月娥,眼神里带着一丝温和的调侃和了然,压低了些声音道:“我的掌柜娘子,这个我昨儿个下午不是就同你回禀过了么?刘氏肉铺的老刘他侄儿昨日送来的半扇猪肉,品质比往常好些,价钱自然也略高了些,当时你还点头应允了的。
还有,陈婆婆那儿的豆腐,因她家媳妇生了,这几日是她儿子磨的豆子,火候稍欠,所以给咱们算便宜了两文钱一斤,这出入也得记上不是?”
文姨说着,轻轻点了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