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日光彻底驱散了夜的寒意,镇东头渐渐热闹起来。
阿竹从乡下祭祖归来,背着个小包袱,脚步轻快地走向济世堂。
离得老远,他就看见师兄林安正蹲在门口,对着那扇明显遭了殃的大门敲敲打打。
“师兄!”
阿竹小跑着凑过去,好奇地围着那破门转了一圈,瞪大了眼睛,“这门怎么成这样了?昨晚遭贼了?还是……有谁来找师父麻烦?”
少年人的想象力总是丰富的,立刻联想到了各种江湖恩怨。
林安正要开口解释,眼角余光瞥见坐在石阶上的青黛似乎又想偷笑,立刻一个警告的眼神甩过去,示意她安分点。
青黛接收到信号,无辜地眨了眨眼,低头继续啃着手里不知第几个馒头,只是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还是泄露了她的心情。
林安无奈,转过头正准备对阿竹编个像样的理由,比如“年久失修自然损坏”
之类,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攸宁!
攸宁!”
只见秦月娥提着裙角,神色慌张地从归云客栈方向跑了过来,额上带着细汗,气息都有些不稳。
林安见状,立刻扔下手中的锤子站起身,迎了上去,扶住她的手臂,急声问道:“月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秦月娥抓住他的胳膊,语气又快又急,带着明显的担忧:“王老呢?王老在不在里面?我……我刚刚去给司婆婆送些早点,现她……她气息很弱,脸色也差极了,靠在榻上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害怕……害怕出什么事,赶紧过来找王老!”
林安闻言,脸色骤变!
司夜服用了“刹那芳华”
,此事王老今早已告知于他,他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听到她状态如此急剧恶化,心头还是一沉。
“师父在后堂!”
林安当机立断,也顾不上修门和阿竹了,拉着秦月娥就快步冲进济世堂,直奔后堂。
而坐在石阶上的青黛,在听到秦月娥的话时,拿着馒头的手微微一顿。
她脸上的轻松神色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仿佛早有预料的凝重。
她没有立刻起身,只是默默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后堂内,王老郎中果然并未安睡。
他坐在书案前,案上摊开着几本纸张泛黄、边角磨损的古旧医书,空气中弥漫着陈年墨迹和草药混合的气息。
他眼窝深陷,眼中布满了血丝,显然是一夜未眠,一直在翻阅这些典籍,眉头紧锁,似乎在极力寻找着什么,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王老!”
林安带着秦月娥闯了进来,语气急促,“司夜前辈那边情况不妙,月娥说她气息萎靡,恐有变故!”
王老郎中猛地抬起头,手中的书卷“啪”
地一声落在案上。
他脸上掠过一丝极快的惊惶,但立刻被强行压下的医者本能所取代。
他霍然起身,声音因熬夜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快!
林安,去取药箱!
还有,将我珍藏的那支三百年份的野山参,那盒凝玉茯苓膏,还有……还有那瓶温养经脉的‘回春露’,全都带上!
快!”
林安见王老神色如此凝重,知道事态严重,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应声:“是!”
转身便冲向药柜和珍藏室,手脚麻利地按照师父的吩咐准备东西。
王老郎中深吸一口气,看向一脸担忧的秦月娥,沉声道:“丫头,有劳你报信。
我们这就过去。”
很快,林安提着沉甸甸的药箱和几个小巧却显然极其珍贵的药盒、玉瓶跑了回来。
王老郎中接过药箱挎在肩上,林安拿着药材,师徒二人对视一眼,也顾不上多言,便脚步匆匆地冲出济世堂,朝着归云客栈疾步而去。
秦月娥也赶忙跟上,经过门口时,她看到依旧坐在石阶上的青黛,不由得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道:“青黛姑娘,你……你不跟着过去看看吗?那是你师傅啊,或许需要人帮忙照料?”
青黛抬起头,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飘忽:“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