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天边最后一抹霞光将云层染成温柔的橘粉色,也洒在潺潺的清水溪上,跃动着细碎的金芒。
溪边那块熟悉的大青石旁,林安和秦月娥并肩而坐,脚下围着几只毛色各异的镇猫,正喵喵叫着,享用着他们投喂的小鱼干。
林安一边将手里的小鱼干掰碎,一边语气平和地提起了济世堂的决定。
“王老……和阿竹,中秋后也要离开一阵子了。”
秦月娥递出小鱼干的手微微一顿,侧过头,眸中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惊讶。
“阿竹也要走?”
这消息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但这份惊讶也只是一瞬,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掠过溪面,投向更远的地方,带着一种经历过多次别离后沉淀下来的淡然,“最近……好像总是在送别呢。
司婆婆、文博,青黛姑娘,现在又是王老郎中和阿竹。”
她将手里的鱼干丢给一只迫不及待的橘猫,语气里带着几分岁月流逝的感慨:“真是没想到,连阿竹那小子,也到了要外出闯荡的年纪了。”
说着,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浮现出一抹带着宠溺和回忆的笑容,“我还记得他刚被送到王老郎中那儿当学徒的时候,哭鼻子、想家,三天两头就闹着要回去,还玩过好几次离家出走,把王老急得不行,满镇子地找。
那时候,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屁孩……”
林安静静地听着,看着她沉浸在回忆里时柔软的神情,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想了想,将最后一点鱼干屑抖落,引得几只小猫争相舔舐,然后侧头看向秦月娥,眼中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轻声问道:“那……在月娥看来,是小时候的阿竹更闹腾一点,还是小时候的月娥,更闹腾一点呢?”
这个问题显然让秦月娥愣了一下。
她眨了眨眼,还真就认真地思索起来,指尖无意识地卷着垂在胸前一缕丝。
片刻后,她像是得出了结论,竟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坦率地承认:“嗯……仔细想想,好像……是我自己更闹一点。”
这个答案果然取悦了林安,他忍俊不禁,低低地笑出了声,肩膀微微耸动。
他的笑声感染了秦月娥,她也仿佛被勾起了无限的回忆,那些被岁月尘封的、属于她秦家大小姐的顽皮往事,此刻清晰地浮现眼前。
“你别笑嘛,”
她娇嗔地拍了林安一下,随即眼神飘远,陷入了叙述,“我娘身体还好那会儿,我可皮了。
经常……拉着周文博,还有那时候的几个玩伴,找各种借口逃学。
先生布置的功课完不成,就……就装病。”
她说着,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有一回,闯了祸,具体什么事现在都记不清了,反正就是不敢回家,脑子一热,竟一个人偷偷跑到了镇子旁边的山里。”
林安闻言,眉头微挑,露出颇感兴趣的神情。
“那时候小,也不知道害怕,就躲在林子里。
结果可好,我爹娘现我不见了,急疯了,动了几乎全镇的人找我。”
秦月娥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后知后觉的愧疚,“我在山里又冷又饿,天快黑了才实在受不了,自己灰溜溜地跑了回来。
你是没看见,我娘那时候,眼睛都哭肿了,见到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抱着我哭。
我爹……他平时最惯着我了,可那次,他真的动了怒,狠狠教训了我一顿。”
她顿了顿,模仿着父亲当时又气又心疼的语气,“‘下次再敢让你娘这么担心,我打断你的腿!
’”
她转过头,看向林安,眼神清澈而认真:“就那一次,我是真的怕了,不是怕挨打,是怕看见我娘那样哭,怕我爹那么失望。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逃学,也不敢再那样任性妄为了。”
林安听着她娓娓道来,脑海中仿佛能看到那个小小年纪、天不怕地不怕的秦家大小姐,如何从一次严厉的惩戒中,懵懂地理解了责任与爱。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惊得脚边的猫咪都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伸出手,亲昵地捏了捏秦月娥光滑的脸颊,打趣道:“原来我们秦大掌柜,还有这般‘辉煌’的往事。
看来,若是将来我们的女儿也这般调皮,惹得你伤心掉眼泪,我定然也不能惯着她,得好好管教才行。”
“谁、谁要跟你生女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