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钟灵溪说完,目光转向他,他才猛地回过神,耳根微红,慌忙接口道:“对对对!
秦姐姐肯定是太累了!
灵溪……呃,钟姑娘说得对!”
他因为紧张,差点直呼了钟灵溪的闺名,脸上瞬间涨得通红,连忙拿起桌上的水杯假装喝水掩饰尴尬,眼神却还忍不住瞟向钟灵溪。
林安将周文博这细微的窘态看在眼里,心中明了,却也不点破,只是顺着钟灵溪的话道:“让她担心了,是林某的不是。”
钟灵溪将盛好的汤碗轻轻放在林安手边,继续用她那抚慰人心的语调说道:“先生切勿自责。
如今镇上都在传颂赵捕快的英勇事迹呢。
都说那伙盗墓贼穷凶极恶,盘踞老鸦坡多时,那贼更是武艺高强,凶悍异常。
多亏了赵捕快胆识过人,孤身深入,与之展开殊死搏斗,最终力毙贼,为地方除了一大害。
如今街谈巷议,无不拍手称快,都赞赵捕快是咱们清水镇的青天卫士。”
她言语清晰,将官方版本的故事娓娓道来,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钦佩,既符合她大家闺秀的见识,也彻底将林安从这场血腥搏杀中摘了出来。
周文博此刻也缓过劲来,为了在钟灵溪面前表现,立刻挺起胸膛,绘声绘色地补充,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兴奋:“可不是嘛!
赵大哥这次可真是威风八面!
我爹早上用早膳时还在说,男子汉立于世间,就该如赵捕快这般,有担当,有血性!
还说了,等郑捕头从县里回来,我们钱庄要牵头,联合镇上几家大的商户,一定要给赵大哥送一块‘侠骨丹心’的金字大匾!”
他挥舞着手臂,语气夸张,显然完全相信并沉浸在这个英雄叙事里。
林安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他深知,这必然是师父王老郎中与赵小川,乃至上面郑捕头心照不宣的安排,是为了掩盖他这不便言说的过去和那晚真正惊心动魄的搏杀。
这份不动声色的保护,他心存感激,自然顺着他们铺好的台阶而下,微微颔,语气平淡地应和:“赵捕快忠勇可嘉,确是百姓之福。”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身着靛蓝色公服、腰间铁尺在走动间出轻微磕碰声的赵小川出现在了门口。
他先是目光扫过房内,对钟灵溪和周文博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后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便定格在林安身上,仔细端详着他的脸色和精神状态。
“气色比昨日强多了。”
赵小川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干脆,不带太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林先生,那伙盗墓贼,州府的批文已经到了。
今日午时三刻,由我师傅郑捕头亲自押解,送往县衙大牢,后续再统一配。
按律,犯黑老三已伏诛,余者皆判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
他话语简洁,条理清晰,说完后,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看向林安,“那个叫张奎的……你救过他,他最后……似乎也没想害你。
你要不要,在他们上路前,去见一面?”
林安闻言,沉默了片刻。
张奎……这个名字代表着一场意外的交集,一段医者与伤者的短暂缘分,一次生死关头的微妙抉择。
恩与怨,罪与罚,在那晚的月光下已然模糊。
去见一面,或许不是为了原谅或质问,只是为了给这段离奇的遭遇,画上一个句点。
他看了一眼身旁目露好奇的周文博和神情关切的钟灵溪,然后迎上赵小川的目光,平静地点了点头:“好,有劳赵捕快带路,我去见一见。”
在周文博的主动搀扶下,林安用未受伤的右臂支撑着,缓缓挪下床榻。
钟灵溪见状,细心地拿起一件叠放在椅背上的干净青色外衫,轻柔地为他披在肩上,动作自然体贴。
“林先生,当心脚下。”
钟灵溪轻声嘱咐。
“林安哥,你靠着我,慢点走!”
周文博努力挺直尚且单薄的胸膛,小心翼翼地架住林安的手臂,仿佛承担着一项重大使命。
赵小川不再多言,转身在前引路。
四人缓缓离开了这间充满药香与温暖的病房,踏入了外面阳光明媚却略带清冷的庭院。
光与影在他们身上交错,前方的路,通往镇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