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染,济世堂后院的小厨房里飘出淡淡的饭菜香。
王老郎中、林安和阿竹围坐在一张方桌旁,安静地用着晚饭。
自司夜去世后,这里的饭桌便少了许多欢声笑语,总萦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沉郁。
王老郎中吃得很少,大多时候只是看着两个晚辈,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慰藉与难以完全化开的哀伤。
饭毕,林安和阿竹习惯性地要起身收拾碗筷,王老郎中却轻轻抬手,制止了他们。
“先不忙收拾,”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坐下,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说说。”
林安和阿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讶异。
他们依言重新坐好,腰背不自觉地挺直,目光专注地投向王老郎中,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王老郎中的目光先落在林安身上,那眼神里有着长辈的欣慰,也有一丝审视后的肯定。
“攸宁啊,”
他唤了林安的表字,语气温和,“你近来医术精进极快,脉案诊断,用药施针,都已颇有章法,甚至在一些疑难杂症上,见解独到,已在我之上。
假以时日,越我这老头子,是必然的事。”
林安微微一怔,忙谦逊道:“王老过誉了,小子还有很多需要向您学习……”
王老郎中摆了摆手,没让他说下去,视线又转向阿竹。
“阿竹也是,”
他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少年,眼中难得地露出一丝暖意,“这些日子,识药、抓药、打理药圃,都比以前更上心,也更稳妥了。
你性子跳脱,能沉下心来做到这般,很好。”
阿竹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刚想开口,也被王老郎中用眼神止住。
“等我说完。”
王老郎中的声音沉了沉,空气中的氛围也随之凝重起来。
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积攒勇气。
“司夜的事……你们都知道。”
他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这些时日,我……有些颓唐,济世堂里外,多亏了你们二人操持。”
林安和阿竹都默默摇头,表示这是分内之事。
王老郎中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所以,我打算出去走一走,离开一段时间。”
此言一出,林安和阿竹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林安是没想到王老会在此刻选择远行,阿竹则是单纯地对“师傅要离开”
这件事感到意外。
“一来,”
王老郎中的目光似乎透过窗棂,望向了遥远的山谷,“司夜还有些遗愿,我需要去完成。
二来……我也想去拜访几位散落各方的故友,多年未见,不知他们是否还安好。”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苍凉与淡淡的追忆,“具体何时归来,眼下还说不准。”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聚焦在两位年轻人身上,带着托付的意味:“因此,我走之后,这济世堂……恐怕就需要你们两个多费心了。
攸宁,你医术已可独当一面,坐堂问诊应无大碍。
阿竹,你需得多帮你林安师兄打理杂务,切不可懈怠。”
他的目光先是看向林安,带着询问:“攸宁,你意下如何?”
林安心中了然。
他知道司夜的离去对王老打击极大,出去散心、完成遗愿、访友叙旧,都是疗愈心伤的必要过程。
作为晚辈,他没有任何理由阻拦,唯有支持。
他迎上王老郎中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王老放心前去便是。
济世堂有我在,必当尽心竭力,维持日常,不敢有负王老所托。”
他顿了顿,关切地问,“不知王老打算何时动身?”
王老郎中见他答应得爽快,眼中闪过一丝宽慰,语气也柔和了些:“不急。
总得……陪大家一起过完中秋节再走。”
中秋团圆,是他对这片土地和这里的人,最后的、也是温柔的羁绊。
“好。”
林安应道,心中已开始盘算接下来需要提前准备哪些事务。
王老郎中点了点头,视线转向了坐在一旁,一直低着头,双手紧张地揪着衣角的阿竹。
“阿竹,你呢?有什么想法?”
王老郎中的声音放缓了许多,带着对徒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