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堂病房内,药香袅袅。
王老郎中仔细检查了林安肩头的纱布,见没有新鲜血渍渗出,又探了探他的脉象,虽然虚弱,但已趋于平稳,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他看了一眼趴在床边,因为林安苏醒而兴奋过后、又开始小鸡啄米般打瞌睡的阿竹,心里有了计较。
“阿竹。”
王老郎中声音不高,却让昏昏欲睡的小家伙一个激灵抬起头。
“师父!”
阿竹揉了揉眼睛。
王老郎中捋了捋胡须,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几分随意,但眼神里透着认真:“你小子,别在这儿打盹了,扰了你林安哥清净。
去,跑趟腿,到归云客栈去一趟。”
阿竹立刻站了起来:“师父,是要抓药吗?”
“抓什么药,”
王老郎中瞥了一眼重新闭目养神的林安,意有所指地说,“是去给人家报个平安。
告诉月娥那丫头一声,就说是老头子我说的,林安这小子命硬,阎王爷不肯收,已经醒过来了,让她把心放回肚子里,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阿竹虽然年纪小,但也隐约明白林安哥和秦掌柜之间有些不同寻常,立刻点头如捣蒜:“哦哦!
我明白了师父!
我这就去!”
能为林安哥和秦掌柜做点事,他觉得很光荣。
“嗯,快去快回,别在路上贪玩。”
王老郎中挥挥手。
阿竹像得了令的小兵,一溜烟就跑出了济世堂,小小的身影融入午后的阳光里,朝着镇中心的归云客栈飞奔而去。
……
归云客栈今日显得比往常冷清许多。
大堂里只有寥寥几位熟客,安静地喝着茶,低声交谈。
平日里这个时辰,本该是秦月娥精神抖擞、笑语嫣然地招呼客人的时候,可今日却不见她的踪影。
只有文先生一人,静静地站在柜台后面。
她手中拿着一块干净的软布,正心不在焉地擦拭着本就光可鉴人的柜台台面,目光偶尔飘向通往二楼的楼梯,眉宇间笼着一层淡淡的愁绪。
月娥这几日担忧过度,好不容易睡下去,此刻怕是还未醒,她实在不忍心去打扰。
就在这时,客栈的门“吱呀”
一声被推开,阿竹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小脸因为奔跑而红扑扑的。
“文先生!”
阿竹跑到柜台前,双手撑着膝盖,先喘了几口大气。
文先生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阿竹,温声问道:“阿竹?跑得这么急,是王老先生有什么事吗?”
她心里其实已猜到了几分,必是与林安有关。
阿竹用力点点头,又摇摇头,缓过气来,连忙说道:“文先生,秦掌柜呢?我师父让我来告诉秦掌柜一声,林安哥他……他醒过来了!
师父说,他应该没什么大事了,让秦掌柜别再担心了!”
尽管早有预料,亲耳听到林安转危为安的消息,文先生心中还是微微一松,一直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些许。
她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对阿竹说:“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她在楼上休息呢,她……她昨晚没睡好,这会儿刚睡着。
等她醒了,我会立刻告诉她的。
你也回去告诉王老先生,就说消息带到了,让他和林安都安心养伤。”
“嗯!
好的文先生!”
阿竹乖巧地应下,完成了师父交代的任务,他心里也轻松了不少,转身又像来时一样,风风火火地跑出了客栈。
客栈门重新合上,带走了孩童带来的短暂生气。
文先生脸上那抹因好消息而露出的浅淡笑意,随着阿竹的离开,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很快便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
她缓缓放下手中的软布,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木质柜台边缘。
阿竹带来的确实是个好消息,林安无恙,月娥知道后,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能落下了。
可是……
文先生的眉头不自觉地又轻轻蹙起。
她是个心思细腻、考虑长远的人。
月娥对林安的情意,经过这次生死考验,怕是再也无法掩饰,也无法收回了。
这本是好事,若林安只是个身家清白、踏实可靠的普通郎中的话。
然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