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绪三年,九月廿六日,养心殿。
邓修翼伏在养心殿的青金砖上,绍绪帝高座在上。
「伤都养好了?」
「不敢惫懒!
」
「本来我应该赏你点什麽,但是南苑事情况不明,陆楣上奏要细查,他要带你去诏狱问些话。
」
「是。
」
邓修翼知道按照绍绪帝疑心病重的特点,虽然去南苑本是他的意思,但是所有提议之人都少不了走一趟锦衣卫的北镇抚司。
只不过有人是去喝茶,有人是去跪着,而有人则是去被刑讯。
在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心里,他一个奴婢,根本不值得什麽。
「去吧。
早日回来。
」
邓修翼退出了大厅,廊外锦衣卫已经在等他。
甘林追了出来,看着邓修翼被戴上了镣铐。
他送了一程,直到见到陆楣。
「陆大人。
」甘林对陆楣拱手。
甘林是陆楣在一众太监中唯一还算看得上的。
陆楣最讨厌的就是司礼监的人。
朱庸虎视眈眈,因南苑事朱庸向皇帝提议,南苑里面有那麽多锦衣卫,锦衣卫里面还有一众勋贵子弟。
让锦衣卫查南苑守卫的事情,恐怕会有疏漏,司礼监可以协助一起查。
绍绪帝虽然没有同意,但是他是心动的。
因为他没有斥责,只说了一句「多嘴」。
这种事情是瞒不过陆楣的,陆楣有点记恨司礼监掌印朱庸。
甘林则不同,从来不出这种主意,一心只侍奉皇帝,虽然他也是潜邸旧人,经常随侍,却从不说不该说的话。
所以,陆楣对他还算客气。
「甘公公。
」陆楣没有拱手,但是还是回应了。
「陛下有何吩咐?」
「陛下让邓修翼早日回来。
」甘林躬了一下身。
「知道了。
」陆楣冷冷回了一句。
「带走!
」
……
这是邓修翼第一次到锦衣卫的诏狱,阴森寒冷,不见天日,充斥着鲜血的味道。
隐隐地还经常传来鞭子抽打人,及犯人拼命呼喊的声音。
不怪乎有人说,进了诏狱,胆子就要破三分。
父亲被廷杖后,也曾被关押在这里,不久就自尽了。
然后便是隆裕皇帝震怒,贬亲族为贱籍。
邓修翼到了自己父亲生前呆过的最后一个地方,心更寒。
锦衣卫把他推进一间刑房,去掉镣铐,便让他去衣。
邓修翼顺从地脱下了衣服,只留一身中衣。
锦衣卫把他的衣服收走了,给他上了镣铐,直直把他吊了起来,双脚离地。
然后这个锦衣卫就走了,不管他了。
身体的重量拖着他向下,手腕却压迫在镣铐的生铁上,压的邓修翼手腕象脱了臼一样,他不知道要被吊多久,只能忍受着。
他就这样被整整吊了一天多,滴水未进,米粒未沾。
等邓修翼再看到陆楣时候,已经是次日下午的时候。
陆楣示意锦衣卫给邓修翼喝点水。
水是凉的,邓修翼大口喝了起来,他已经渴坏了。
「邓公公,说说吧,提议南苑的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
邓修翼大伤初愈,一日多未进食,又被吊着,双臂已然麻木,毫无气力地回答,「一片茫然,不知道大人想问什麽。
」
「你为何提议去南苑?」
「为秋獮事,陛下心忧,做奴婢的只是为陛下分忧,说出了陛下的心事而已。
」
「无人指使?」
「御书房诏对,何来指使?更何况太监不能干政。
」
「你也知道太监不能干政?那你哪来的胆子?还说无人指使?你和英国公府到底是什麽关系?」
「我和英国公府从无往来。
」
「那为何南苑事变后,你是住在英国公的院子里面养的伤?你还狡辩说和他没有关系?」
「当时我已经昏死,并不知道为何会去英国公的院子。
想来当是陛下安排。
」
「胡说!
」陆楣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