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突然想到李云苏说,她最不清楚的,就是永昌伯的战队。
「不用一本本念了,你只说他们都建议去哪里秋獮。
」
邓修翼一本本看完,「礼部丶良国公丶镇北侯建议去大同;兵部丶襄城伯建议去宣府;忠勇侯建议去怀来。
」
忠勇侯能从忠勇伯升爵至侯,果然不简单。
他应该是朝中第一个意识到皇帝不想去大同和宣府的。
但是他还不够敏锐,皇帝连怀来也不想去。
绍绪帝迟迟不说话。
邓修翼也不说话。
等了约莫一盏茶,皇帝问:「你怎麽看?」
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奴婢不敢干政。
」邓修翼跪在地上,以头抵地。
「呵!
」绍绪帝又一声轻笑。
然后示意甘林,「让他们都出去!
」
甘林会意,指挥着所有的太监都离开了养心殿。
「只朕一人了。
」
「求陛下恕奴婢死罪!
」
「朕本不怪你,你要求的无非是,如果有朝臣攻讦,朕能护你吧。
」
「陛下圣明!
」
「准!
」
邓修翼调整好了情绪,「可去南苑。
」
绍绪帝的手微微一颤,声音略略有点抖,「继续」。
「去南苑非开先例,前朝便有南苑秋獮之事。
南苑离京近,路途不费,陛下不必车马劳顿。
更为重要的是,没有糜费。
大军出行,无论大同丶宣府丶怀来,往来短则二十日,长则一月,开支甚大。
南苑朝夕至,即便有所耽搁,两日必达。
今陛下新政,励精图治,朝中有南方有水患,明年还要开科取士,外察大考。
奴婢不忍陛下辛劳。
」
「他们为什麽想不到?」
「朝中大臣恐是被秋獮定例局限,非不思虑陛下辛苦。
」
绍绪帝没有说话,邓修翼继续跪着。
「你叫什麽?哪里人?」
「奴婢叫邓修翼,江西宜春人氏。
」
「你读过书?」
「隆裕三十八年江西省乡试第六名。
」
「你父亲何人?」
「先父邓慎。
」
「邓慎?」
「先太子东宫右司直郎。
」
「东宫低阶属官不都放了吗?」
「先父隆裕四十年为先太子喊冤,廷杖至死。
」
「那你母亲呢?」
「先父身故后,先母自缢而亡。
」
「不是还有你,你母亲为何自缢?」
「先帝下诏,先父亲族贬贱籍。
」
「那你为何入宫?」
「没入贱籍,无以生存,且算卖身葬了父母。
」
「你对先帝可有怨怼?」
「奴婢不敢!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
「你何时入的宫?」
「隆裕四十年冬。
」
「你在这宫里也待了很多年了,之前在哪里?」
「奴婢入宫时已经十六岁了,在浣衣局待了八年。
陛下登基,因奴婢识字,才得以入司礼监。
」
「你现在如何想?」
「奴婢毕竟读过书,仍想报君恩。
」
「君恩?不就是君恩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
「奴婢家贫,非君恩先父何来束修供奴婢读书。
先父为先太子辩是为尽忠丶报君恩,奴婢侍奉陛下,亦是报君恩。
实乃家训。
」
绍绪帝没有说话,目光只在邓修翼的头顶上转来转去。
「如何让他们知道,朕意往南苑?」
「可请户部尚书一算。
」
「你可知今日对话,若入他人耳中,你当如何?」
「违背祖训,当杖毙。
」
「那你可知道以后你当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