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奶奶从屋里端出一盘炒瓜子,可没一个人的手有空去接。
李二叔蹲在墙角,手指在地上划拉着算账:“光是省下的柴火,就够多腌两缸咸菜了……”
赵婶则一把拉住李复兴的胳膊:“好孩子,快给婶儿讲讲,这东西是咋弄到房顶上去的?”
直到日头偏西,院子里的人才三三两两地散去。
李复兴的所有心神,都落在了那台太阳能热水器上。
第二天,一辆老旧的二八自行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载着韩伦滑进了李家庄。
村口有几个汉子正聚在一起,一边跺脚一边哈气。
“韩工程师!”李大苗眼尖,瞧见了他,高声喊道,“今儿个这么大的雪,您咋有空过来了?”
韩伦用力捏下刹车,自行车在结了冰的土路上呲溜滑出老远才停下。
他摘掉头上的棉护耳,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白霜:“复兴,他在村里吧?”
他说话时呼出的白气,很快就在车筐里一个牛皮纸袋上凝成了冰花,纸袋里装着他女儿吃剩的半块红糖。
从李大苗那儿问清了李复兴的去向,韩伦跨上自行车便没了影,只留下车轮在薄冰上碾过的清脆碎裂声。
寒风如刀,刮得他脸颊生疼,可这远不及他心里的焦灼。
女儿高烧不退,家里的米缸却空得能照出人影。
为了接济牺牲战友的家属,他把手头的票证都换了出去,如今连给女儿抓副药都成了奢望。
拐过村口那棵老槐树,李复兴家的院门就在眼前。
他几乎是跳下车,用冻僵的手掌用力擂着门板,嘶哑地喊着:“复兴,开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夹着雪花的寒气猛地灌入,屋里的李复兴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韩伦浑身落满雪花,像个雪人,裤管下沿都挂上了冰碴子。
“韩哥!你这是干什么!”李复兴一把将他拽进屋,手触到他臂弯上未化的冰棱时,心都揪紧了。
这鬼天气,骑着车在二十里的土路上颠簸,不是被逼到绝路,谁肯受这份罪。
李复兴把他按在炉火旁,塞了杯滚烫的热水到他手里,急切地问:“哥,到底出啥事了?”
暖意顺着搪瓷茶缸传到掌心,韩伦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松弛。
他把为战友倾尽所有,以致女儿病重、家中断粮的窘境艰难地说了出来,话到嘴边却重若千斤,嗓子眼阵阵发紧。
李复兴听着,目光落在他肩头未融的雪片上,二话不说,转身进了里屋。
韩伦捧着茶缸,心中五味杂陈,既有期盼,又备受煎熬。
没一会儿,李复兴就出来了,怀里抱着个蓝布包裹。
他把东西往桌上一放,是一条腊肉和一只还在扑腾的老母鸡。
“韩哥,这个拿回去给她熬汤喝,补补身子!”李复兴死死按住那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