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红本本摸着烫手不？”
一个促狭的声音响起，引来一片善意的笑声。
刚领证的小伙子脸皮薄，不好意思地扬了扬手里的结婚证，嗓音里却满是藏不住的激动：“烫手！心里头也跟着热乎！”
这话像个开关，彻底打开了场内的拘谨。
几个胆子大的姑娘笑着去推身边的姐妹：“傻站着干嘛？再不动弹好的都被人挑走了！”
被推的姑娘羞得跺了跺脚，嘴上嗔怪着，身体却很诚实地朝着心仪的小伙子那边挪了过去。
李大力只觉得手心一阵湿黏，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斜对面那个正低头玩着衣扣的姑娘，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李大伟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压低声音道：“愣着干嘛？姑娘可往你这儿瞧好几眼了！”
李大力顺势望去，正对上那姑娘的视线，对方像受惊的小鹿般迅速别过脸。
一缕碎发恰好遮住了她羞赧的侧脸，可没过一会儿，那双含着期盼又带着点怯意的眼睛，又偷偷地转了回来。
这一眼，仿佛点燃了引线，整个会场的气氛瞬间沸腾起来。
角落里几个原本拘谨的小伙子，竟也放开胆子，扯着嗓门唱起了高亢的号子，叫好声和掌声响成一片。
就连几个街道办的干事也被这股热情带动，学着扭起了笨拙却欢快的舞步，惹得姑娘们笑作一团。
原本井然有序的座位被打乱，人们纷纷离席，自由地聚在一起攀谈，空气中满是爽朗的笑声。
“我得去试试！”
一个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姑娘在姐妹们的起哄声中猛地站起来，径直走向一个手足无措的小伙子。
看着对方紧张得快要同手同脚的样子，姑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你瞅你那傻样，我又不能吃了你。”
一句话让小伙子瞬间放松，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跟着咧嘴笑了。
陈主任那张办公桌前，转眼就又排起了一条长龙。
登记处那支英雄牌钢笔的笔尖就没停过，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混合着人们兴奋的低语，汇成了一曲最动听的交响。
每当一本新的结婚证递出，人群中便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五彩的纸屑像喜庆的雪，纷纷扬扬地落在每个人的头发和肩膀上。
李大伟和李大力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的眼底都燃起了同样的火焰。
起初，李大伟和李大力还能故作从容，靠着墙根闲扯，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来往的姑娘。
但眼看着一对又一对的人喜笑颜开地走向登记处，那一个个红色的结婚证，就像一张张通往幸福的通行证，看得他们心里直发烫。
日头已经升到了头顶，李大力的嗓子里透着一股火烧火燎的急切，喉结紧张地滑动着：“大伟，再没个着落，咱们今天可就白跑一趟了……”
话音未落，李大伟早已把拳头捏得发白，一双眼睛在渐渐稀疏的人群里刀子似的来回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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