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魄散,想起前日因说“陛下稍嫌滥刑”
而被腰斩的同僚,颤抖着答道:“臣……臣不知。”
苻生冷笑一声:“不知就是失职。”
挥手便令侍卫将其拖出去锯成两半。
锯子摩擦骨骼的声响从殿外传来,百官们的牙齿抖得咯咯作响。
苻生看着众人惨白的脸,忽然觉得无趣,挥了挥手:“退朝。”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殿内的百官才敢瘫软在地,冷汗浸透的朝服能拧出水来。
他们不知道,自己能否活到明日的朝会。
宣光殿的墙壁上新挂了幅《狩猎图》,画师特意将所有猎物都画成独眼,以为这样能讨苻生欢心。
苻生却只看了一眼,他也只能看一眼。
便拔出佩剑将画轴劈成两半:“他是在笑朕瞎了一只眼!”
画师被拖下去时,还在哭喊自己的苦心,最终被活活钉在画架上,直到血流尽而亡。
这场风波像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层层恐惧的涟漪。
很快,长安城里开始流传一个无声的禁令:凡与“残缺”
相关的字词,皆是禁忌。
“不足”
“无”
“独”
“偏”
“伤”
“残”
……这些平日里寻常的字眼,一夜之间都成了索命的符咒。
太医令程延的侄子只因给病人诊脉时说了句“脉偏细”
,便被邻居告。
苻生亲自监刑,看着少年被截去四肢,独眼里满是快意:“偏?哪里偏了?朕看你现在四肢都没了,才叫真的偏!”
少年的惨叫声响彻刑场,程延跪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侄子惨死,却不敢求情,他知道,求情只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更荒唐的是,一位酿酒的匠人因说“这坛酒稍缺火候”
,便被割掉舌头;东宫侍读因讲解《论语》“三人行必有我师”
,被认为“三”
暗指“独眼”
,全家被处斩;甚至连宫中嫔妃梳头时说“这簪少了颗珠”
,都被苻生命人用簪戳穿喉咙。
恐惧像藤蔓般缠绕着长安城的每个角落。
人们说话时要反复斟酌,写字时要字字推敲,连孩童学语都被父母捂住嘴。
市井间,商贩们用手势比划价格;朝堂上,大臣们用眼神交流意见。
这座曾经繁华的都城,变成了一座沉默的囚笼,只有苻生的狂笑和冤魂的哀嚎在夜空回荡。
中书监胡文的儿子新婚,亲友贺礼中有一只玉雕独眼兽,那是西域贡品,本是贺喜的好意。
苻生得知后,却认定是讽刺自己,当即下令将胡家满门抄斩。
刑场上,胡文看着襁褓中的孙子被扔进沸水,忽然挣脱侍卫,一头撞向刑柱:“苻生!
你这暴君!
天必诛你!”
血溅当场时,围观的百姓中有人偷偷落泪,却没人敢出一点声音。
这样的冤魂,在苻生统治的两年里,已累计上千。
他们的尸骨被随意丢弃在渭水之畔,引得乌鸦盘旋不去,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像为这座都城披上了丧服。
而苻生对此毫不在意,甚至觉得这样能让人们更敬畏自己。
他常常带着侍卫在街市上闲逛,听着人们刻意避开禁忌词的生硬对话,觉得这比任何乐曲都动听。
东海王府的书房里,烛火彻夜不熄。
苻坚看着案上的《孙子兵法》,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耳边总回响着御史中丞梁平老的话:“主上失德,人怀二心,燕晋二方,伺隙欲动。
一旦祸,家国俱亡,殿下何不早图呢?”
窗外的月光照在他年轻的脸上,映出与年龄不符的沉重。
苻坚今年二十一岁,是苻生的堂弟,封东海王,兼龙骧将军。
他自幼聪慧,深受百姓爱戴,却也因此成了苻生猜忌的对象。
这些日子,他看着一个个忠臣被屠戮,看着兄长苻法因一句“陛下近日气色稍差”
而被削去兵权,心中的恐惧早已变成了难以遏制的愤怒。
“殿下,梁大人来了。”
侍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梁平老披着一身寒气进来,刚落座便低声道:“昨晚宫里又出事了。”
他顿了顿,声音
